余红面色一红,叮嘱道,“王爷,您小心。听说不良人的上司,都很神秘。这机构有背景,机构的成员都是些下三流人物,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我知道。”

李绩把余红送到船上,二人拥抱一下,然后对视半刻,余红明显看见李绩的眼神充满担忧。

离开明德宫,李绩回到紫薇城。

来到宫里,已是四更天。

小宫女服侍他上床,也许是太累了,他一躺下,就鼾声如雷了。

王德匆匆回宫,李治刚好睡醒了一觉。见门外有动静,轻声问道,“是不是王公公回来啦。”

“陛下,打扰您休息了。”

“没没。我也是睡醒了。吃了丸药头脑清醒了许多。今天这事,差点收不了场。”

“陛下,您还在为着刚才的事生闷气?”

“不是生闷气。想着,就很气人。这个王凡青把事做砸了。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把小命弄丢了。”

王德叹息一声,“这话怎么说呢。监察御史的职责所在,王凡青只是用权用过头了。陛下的本意,也不想要了李县令的命,更不想兴师动众的抄捡李府。”

“是谁透漏了消息?”李治忽然皱眉,“会不会是随行的宫廷卫队,或者斥候。”

“陛下,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京城,很难办到。再说了,洛阳县衙的捕快们做事也忒鲁莽。还有酒店的掌柜的,差一点把我和徐侍郎打死了。”

“徐磊的伤势重不重?”

王德应道,“徐侍郎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知道,随行的御医紫菱姑娘医术很高的,接个断骨,只是小手术。紫菱说,一个月之后,就会愈合。”

“紫菱那姑娘长得很好看,又会医术,陛下为何不冷不热的。”

李治没在意,王德把话题扯到紫菱的身上来。

紫菱原先在禁军右领军卫府邸当军医,先帝病重时,靖王爷推荐进宫的。

至于这个姑娘的来历和身份,他一点不知。有一点,她是靖王爷的人,这个谁都知道。

右领军卫总部,乃是禁卫军首脑机关。有靖王爷执掌兵权,那里的人,个个都很强势。

李治眼神突然一亮,“紫菱现在没在宫里吧。”

“这个…”

王德呜呜半日,笑道,“陛下,紫菱在陪着皇后呢,老奴等明日再打探一下?”

“别别。我说过,来洛阳,各走各的道,各玩各的。皇后很少出宫,这次都是微服而行,难得潇洒一回。就让她们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李治对王皇后如此放心,这让王德吃惊。也让他为皇后、紫菱等人的安保问题闹心。

好在皇家卫队金吾卫沿途警卫,加上王皇后、紫菱处事低调,一般游客很难识别出来她们的身份。

“好了,对于王皇后的事,让她小心一些。别闹出什么麻烦来。一个王凡青,就够我头疼的了。”

李治重新躺到**去,王德端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喝着。

多年养成熬夜的习惯,此时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陛下,今天的事,也不存在收不了场的问题。李成高没有亲自布置缉盗,这全是那个捕头急于立功的缘故。”

“我也没说,要拿李成高动刀子。更不想抄家。只是,中书令的意思,我也不好驳回。政事堂会议,那是集体定论的,再说,褚遂良也是为我好。”

王德一愣,停了一会,接着应道,“陛下的意思,褚遂良的决定很对?不过,褚遂良的为人我不好去背后评论,陛下微服私访,突遇误会,他为何要把动静闹大。又是大理寺,又是不良人,派个监察御史亲自督办。我看,这里有猫腻。”

“褚遂良在贞观时期,诬告过刘洎,这次,也难说,他不想打一打李绩的威风。”

“李成高是李绩的二叔,本来嘛,误会消除也就算了。中书令却借题发挥,派人抄了李成高的家。”

“陛下,不是我向着靖王爷说话,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窝囊气。褚遂良要不是先帝钦定的首辅大臣,这下,靖王爷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过去。”

李治忽然起身,疑惑地问道,“靖王爷不是出气了嘛。当着我的面,把人做掉。我可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要说,治他的罪,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

没等李治落音,王德急忙上前,一手捂住李治的嘴,“陛下,小声点。这样的话,在其他地方,在其他大臣面前,肯不能流露半句。靖王爷对陛下忠心可鉴,这是经过先帝亲自考验的。您走着瞧,靖王爷绝对靠得住。”

李治头上冒出一把汗,懦弱的小声嘀咕,“公公,我也没说靖王爷不忠。我也是就事论事。当我的面,硬把一个御史弄死,您说合适吗。”

“有些事,不能放在桌面上说话。”王德放开手,小心地把灯花挑亮,“王凡青敢当出头鸟,这也是命运使然。褚遂良把他当枪使,他没带脑子办事,结局很惨,那是早晚的事。”

“褚遂良、长孙无忌和李绩三人组,孰是孰非,陛下今后有时间考量。这人心隔着肚皮,陛下揣摩臣子的心思,需要多年的历练。有时比道家修仙还难,需要筑基,然后才能渡劫。渡劫成功不成功,还要看运气和实力。”

“我和先帝都知道,靖王爷有能力,也有肚量,为帝国卖过死命,将生死置之度外。最关键的一点,他能掐会算,具有未卜先知之能。这种半仙之人,您难道信任不过他。不过,凡事不可逼得太紧,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肚量再大,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会翻脸不认人。”

李治在心里琢磨一会,觉得王德的话很有道理,问道,“那这事向下该怎么走?”

王德终于松口气,顺着李治的话音,低声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隔岸观火。”

“让靖王爷和褚遂良较劲。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谁是时代弄潮人。”

李治又一次躺平了。

他无力地叹口气,腹语道,靖王爷绝对不是饶人茬,何况,这次是中书令触及了他的逆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