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判断正合我意。”
李二派长孙无忌、房玄龄到京兆尹监狱跟张亮诀别。
柴绍急忙出来迎接二位大臣。
“张将军的案子已经定了。死罪。”长孙无忌轻声对柴绍说道。
“司徒,我这里还有一封密信,请您面交皇上。”
长孙无忌忽然笑道,“柴府尹,老臣可一向认为您为人光明磊落,怎么,也玩起来告密了。”
柴绍等长孙无忌接过密信,低声附耳,“司徒,这里面可是个意外的收获。您们大臣里,有人和张亮暗通款曲。”
“有这事?”
“千真万确。证人已被我关押在死牢里。”
长孙无忌沉思一会,忽然抬头看看柴绍,“能否让我看看证人。”
“可以。不过,水牢里气味可不好闻。腥臊恶臭的,老哥您可得忍住。”
“走吧,老夫,可没有那么娇气。再说了,死人堆里我都待过,害怕什么恶臭的气味。”
长孙无忌跟着柴绍来到水牢,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着上身,倒挂在水牢上方的梁柱上,水面上漂浮着一团一团黄色的污秽物,他用手捂住口鼻。
“吴仁本,您听见张亮就是这么说的。”
他靠近吴仁本的头颅,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大声呵斥道。
吴仁本一惊,暗想,这下可遇到救星了。长孙无忌权倾朝野,除了皇上,就是他说话算数哦。
“司徒,我要是说真话,您能否放了我。”
长孙无忌往后退了一小步,“吴仁本,你还和老夫讲起条件来了。实话告诉您,张亮的案子结了。他就是忤逆之罪。忤逆,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谁也救不了他。”
“我知道。自打他进了死牢,我就基本上判断出来,他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够聪明的。”长孙无忌接着追问,“您的口供是真是假?”
吴仁本看见柴绍站在一边,眼睛里露出恐惧,转念一想,司徒代表着皇权办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他沉思十秒后,下定决心,吞吞吐吐的嚷道,“司徒,我是屈打成招。靖王爷是清白的。”
“呼!”
没等吴仁本把话说完,一把三尺长的朴刀直接穿胸而过,血水汩汩流在水池里,半个池塘血红一片。
“司徒,这家伙首鼠两端,留着也没啥大用。有了口供,不怕他翻供。”
柴绍抽出朴刀,用力在水池里洗涮,然后将朴刀扔在水牢的墙角。
长孙无忌心里一愣,好家伙,柴府尹够狠的。办事一向老辣,这一出手,就是绝笔。
等吴仁本断了气,他对柴绍道,“我等奉旨办案,细节上,你可也要完善好。一旦有什么破绽,您的结局就会很不好。其实,靖王爷可是您的救命恩人啊。”
“司徒。本府心中明白。不过,他与张亮互相勾结,我也不能不告诉皇上啊。”
长孙无忌摇摇头,“那就看皇上如何处置了。眼下,时辰已到,我们要尽快送张将军上路。”
柴绍领着长孙无忌、房玄龄来到隔壁的死牢53号。
牢门打开之时,张亮忽然大声问道,“司徒、司空,皇上是不是放我出去了。”
长孙无忌面色一沉,声音冰冷。
“张将军,让您失望了。您走过烽火连天的隋朝末世,却无法走过火红的大唐盛世。陛下有旨,陛下让我们转告您,‘法律,是天下的公秤,朕和你一样都应遵守。你自己不知道提高警觉,跟凶险的人来往,陷于法网,事到今天,有什么办法呢?咎由自取,自己酿下的苦酒,还得自己喝下去。你好好前去!’”
张亮如雷击顶,哭诉道,“陛下,我是受人诬陷的。那两个巫师胆小怕死,才栽赃陷害我。我是冤枉的。我刚从辽东战场回来,没有功劳,也要有苦劳。再说了,卑沙城就是我带人攻下的。陛下——”
“张将军,如今说这样的话,无济于事。您平日里交接术士,研究鬼魅之术,显然居心不良。”
长孙无忌铁面无私,冷冷地抛下一段话。
司空房玄龄忍着病痛,用力扶住手里的拐杖,生怕自己倒在死牢里。
他看见张亮一世英名即将消失,黯然神伤,“张将军,陛下已经组织大臣们讨论您的案情。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认为您的行为古怪,不按套路出牌。
今天的结局,谁也别怪。怪,就怪您交友不慎。钓鱼、读书、养鸟、养花,什么爱好不好,非要装神弄鬼。
玩物丧志,玩术丧命。巫术本身就是骗人的鬼把戏,您却热衷不改。老夫也是无语了。”
张亮眼前一亮,接着愤愤道,“靖王爷怎么说?我可是一路追随他而归顺大唐的。他不能见死不救。”
“王爷可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您都忤逆了,他还能偏向您的过错。您在辽东战场上的表现,靖王爷给予很高评价。虽然有人密报陛下,说您胆小怕事,指挥失策,可靖王爷还是坚持己见,说那是误传。”
“我要见王爷。我要向他表明心迹,我没有忤逆之心。”
“晚了。现在圣旨在此,谁也救不了您的命。”
长孙无忌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尚书、平壤道行军大总管,郧国公张亮,私养义子,暗结术士,被人密告谋反,现已查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一律当斩!”
“不!不!我张亮对皇上之心日月可鉴。”
“来人!”
长孙无忌忽然声音尖利,对着门外的军士喊道,“将罪犯拉出去,斩首。”
两名军士,将不成腿的张亮拖出死牢,就在京兆府后院的刑场上,被砍下头颅。
回到承庆殿,长孙无忌将张亮的话回复李二,李二勃然大怒,“什么诬告。他是咎由自取。一个大将为何要养几百个义子。还狡辩。”
遂命令长孙无忌将他们的家产没收,家人入宫为奴。
夜色降临。
长安街上,华灯初放。
长孙无忌领着五百名禁军围住张亮的家宅。
不一会,张府里哭声震天,呵斥声、叫骂声不断传来。
“司徒,禁军们会不会无法无天?”
禁军都尉司马北听着里面的哭喊声,悄声提醒长孙无忌。
“司马北,我的手下整日里都被约束惯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再说了,张亮的家人一律为奴。男的充当官宦人家的奴仆,女的连夜移交给京都教坊司。”
“司徒,我听说,张府里养了五百死士,这些人都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伸出右手,高高的举起来,然后猛地放下,“陛下说了,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把他们关在仓库里,一把火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