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灰白的发丝，飘飘****在鬓角的两侧，眉毛都白了，鼻孔里的鼻毛杂七杂八的横竖倒着，显得很邋遢。

眼角的皱纹蚯蚓般蜿蜒着，胡子稀疏，灰白中夹杂着数根黄毛。

大手骨瘦嶙峋，手背上和手面上，长满浓密的长毛，让人想起远古时期的猿人。

“咳咳！”李二两声咳嗽打破沉寂，“王爷老哥，我的几个皇子您也付出不少心血，李承乾是您的学生，李治也是您的学生。有点对不住您，玛德！这些小子都不争气啊。”

“陛下，您也别灰心丧气。听益州府官员报告，李承乾在黔州干得不错，身为前太子，已经很好了。亲自种地、栽果树、养鱼养虾，带领黔州父老，开山、造田，将房子建在山坡上，虽然有难度，但是很漂亮。”

李二喝口茶，“黔州山地多，耕地少，百姓能安居乐业，也不容易。”

他看看李绩，“王爷，我的意思是可以向黔州倾斜政策，免除徭役赋税，更好的让居民放手创业创收。”

“这些想法都很好。我想去考察一下。顺便给李承乾带一些紧缺的物资过去。”

李二握住李绩的手，“那就拜托您了。”

实际上，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个皇子他不疼。

他是皇上不错，他同时也是一位父亲。

都说父爱如山，李二又何尝不想当一位稳如大山的好父亲。

“黔州条件艰苦，也不知道青雀在那里生活习惯不习惯。听说那里人嗜辣，吃饭离不了辣椒。”

“黔州人善用火锅烹饪食物，羊肚、牛肚、猪肚，羊肉、猪肉都能放进锅里涮着吃。一般人可能不习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啦。刚开始吃火锅，三天无法大便。”

“什么？您说什么。”

李绩见李二好奇，贴近他的耳朵，“陛下，你可别发笑。我说的是常识，初次去黔州吃香辣火锅，三天不拉屎，要拉拉三天。”

“噗——”

李二笑得一口水喷出来，“王爷，这不是开玩笑吧。”

“哪能开玩笑。这是生活体验。您的身体要是允许的话，我陪您去一趟，吃几次，就知道了香辣火锅的厉害。”

李绩给李二把酒杯倒满，亲自端起酒杯，“陛下，您少喝一点，我喝一个肥的。”

他端起来一个大碗，猛地喝了一口，“年纪不饶人。往日里喝酒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现在不行了，喝高了，三五天也难受的很。”

李二将小杯酒喝干，按住李绩的手背，心疼道，“大哥，时间是最公平的老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这位老人待谁都一把尺子。转眼之间，您我都老了。您看，我的头发都快白完了。”

李绩不想挑起李二的抑郁之情。

可事实上，李二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特征。他瞅瞅李绩的面色，奇怪的问道，“大哥，您才比我大一个月，您却保养的这么好。头发乌黑，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身板很硬朗。”

李二拍拍自己的腿，笑道，“您看我这双腿，走路脚抬不起来，就像灌满了铅水。就连宠幸之事，也是可有可无的了，再俊的嫔妃，我也提不起精神来，好像左手摸右手。三月不想，也没有欲望。”

“咯咯！”

“嘎嘎！”

春香和春草在后面的屏风里忍不住发笑，这皇帝老儿竟说实话。少年不知血珍贵，到老迎风淌眼泪。

没那个金刚钻，干脆别揽瓷器活。

春香暗通人事，面色羞的通红，腹语道，一个皇帝三宫六院的，到老驼背流清水鼻涕，那还不是后遗症。

她忽然想起“夺床”二字，面色更加通红。

李绩看看身后的春香，抿嘴一笑，“贤弟，身体是本钱。没有好身体，一切都是空谈。健康是1，其他都是1后面的0，您想想看，如果1没有了，后面的0再多，那又有何意义。就像一个富翁，家有万金，没有好的身体，又有啥用。吃不下，喝不了，玩不动，您说活在世上有意思吗。老弟，不瞒您说，储君之位确定下来，您也省了不少心。让太子去锻炼，也是一件好事。对他，对帝国都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这次东征，我安排他监理国政，慢慢历练历练。刚才，您提出来，让他随您出征，我也犹豫过。”

李绩面色一沉，转而，露出微笑。

“贤弟，我的观点就是很直接，太子没有战功，我怕他接管军队，一批老帅不服气。带队伍，不仅仅靠着权力，还要靠实力、战功和威望。”

李二叹息一声。

“靖王爷，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你的想法，就在我的脑海里琢磨不下十几遍。说白了，换太子的心思，我都动过。我何尝不是恨铁不成钢呢。唉——”

李二自己把酒杯倒满，端起来，一饮而尽，眼睛里噙着泪水，嘴角颤动一下。

“王爷，雉奴他，玛德，太弱了。您看看，走路，一脚踩不死个蚂蚁。您要大声说话，他就能吓得面色煞白。连说话都无法说成句子。这样的男人，还是男人吗。你让我咋办？”

李绩此时内心一阵纠结。

治国理政，靠的是智慧。

也要有健康的肌体。

要说人品吗，倒是其次。考察一个人，一看政绩、二看魄力。

李治从小就听话，您说朝东，他不敢朝西，您说打狗，他不敢去撵鸡。心地和人品是好的。

李承乾有能力，李泰有魄力，李恪有勇力，李祐有毅力。

哪一个皇子都有他的长处。谁是最佳人选，这个无法假设。

历史从来不接受假设。生活每天都在直播。

谁能彩排？生活中谁也不能有试错的机会。就像李承乾，孤注一掷，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李祐也是这样，结局很惨。

面前的李二，犹如困兽。储君的选择余地太小，他陷入深深的苦痛之中。

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他使劲地发狠，发奋图强，一股不服输的心态一览无余。

他在李绩面前，争的也是一口气，不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他从骨子里，不会服输。

实际上在李二的内心，早已就没有“认输”二字，只有坚韧不拔和一往无前。

多年以后，他躺在翠微宫的卧榻上，直到黑白无常鬼用锁链套住他的颈项，勒紧他的喉管，他还怒目圆睁，一只手死死拉住太子的手，不愿放开。

李绩静静地看着，听着，这位前世的穿越者，站在时光隧道的边沿上，等待着气运之子的光临。

可是，帝王的魔咒，在东胜神洲人族界，数百万年以来，从未被人封印过。

他悄悄触发储物间【时光隧道改命系统】的属性按钮，看看系统能否给出答案。

“叮！”

一声清脆的机械声音在李绩的脑际炸响，他哆嗦一下，眼睛盯着属性面板，一秒后，系统面板闪出一行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