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您辛苦。”

李二端起酒杯，微微一笑，“我提议，王公公，这第一杯酒，咱们敬敬王爷。”

“不不，那哪行。无论何时何地，这君臣之礼可不能乱了。”

李绩伸手按住李二的手背，“陛下，君君臣臣，先有国王，后有大臣。这第一杯酒只能敬陛下。来来，举杯，大伙一起敬陛下一杯酒。”

没等李二拒绝，李绩缓缓站立起来，弯腰施礼，然后双手举杯齐眉处。

接着将酒杯慢慢下落，等杯子落到下颌处，他一颔首，吱啦一声响，一饮而尽。

王德急忙站立，也学着李绩的样子，谦恭地举杯喝酒。

太子李治，依然默默不乐。

李绩伸手将太子的酒杯拿过来，笑道，“太子殿下，您身体如果不舒服，这酒就别喝了。等大军完全进入辽东腹地，这东西两都的政务，还要靠您监管。凡事不要急躁，慢慢来。”

“靖王爷，我始终认为，父皇亲自出征有风险。万一出了差错，您说我咋办？”

李治滴酒未沾，说话磕磕巴巴的，生怕说错话了。

“雉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可能让我省省心。东都有箫特进主持，长安有司空房玄龄执政，您负责督办督查，这点事，还要父皇交代吗。”

李治拉下脸，嘴巴撅得老高。

李二看着他这个熊样，用手指着司徒长孙无忌，颤巍巍的嚷道，“司徒，您让我说什么好。太子之位，可是您硬要给您这个外甥的。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只是去辽东督战，真正的指挥者，是靖王爷他们，雉奴就吓成这个屌样子。要是让他主政全国事务，这还不吓得半死。”

长孙无忌放下筷子，一把扶住李二，“陛下，消消气。雉奴生性胆小。但是，真正治国理政，未必就不行。他担心您的安危，这是孝顺的表现。”

“是啊。太子这样哭哭啼啼，倒是一件好事。这是作为皇子的真情流露。陛下，如果太子高高兴兴的乐于接受，这可能会引起大臣们的猜忌。我说这话，您懂的。”

李绩放下酒杯，自己把酒倒满，“陛下，太子的并州、齐州刺史之位由我代管，这酒我替太子喝。来来，敬您三杯。”

“哪能让靖王爷代替我喝酒。”

李治急忙拿来一个大碗，哗啦一声把酒倒上，“父皇，我先敬王爷一碗。”

李二颔首，腹语道，“唉，您小子早就该主动一下。见到靖王爷还傻乎乎的愣着，要是真的让王爷给您代酒，您小子今后怎么干，大臣们怎么看您！”

李治双手举碗，颔首拜谢，“靖王爷，齐州、并州两州多亏您老代为监管，雉奴谢谢啦。”

他说完，举碗，一饮而尽。

李绩知道李治酒量差，这一碗酒下去，他热菜就很难见到了。

他让宫女给他拿来一个大碗，倒满酒。

“我先说两句。”

李二、李治都看着李绩。

“这辽东之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如今帝国与隋朝完全不同。”

王德一听，靖王爷要出实招了。忙忙将一块猪头肉，夹到李绩面前的盘子里。

“第一，帝国民富国强，就拿粮草征集来说，只在紫铜村、东山村等村子，就完成集结三百辆马车玉米，三百车小麦。那些大户，都是慷慨解囊，把家里窖藏的最好的粮食拿出来，更献给国家。”

“第二，参军者都是素质极高的农民子弟。能打硬仗，打死仗。我给他们讲，这次去前线，不是走过场，走形式，那是真刀真枪的玩命。所以，一些纨绔子弟，一开始还都挤破脑袋往里钻，后来，一听说真的打仗，吓得退出不少人。”

“第三，此次战役，乃是正义之战。特别是陛下您的诏书下发各地，各地军民纷纷支持。这一点很重要，得民心者，得天下。有老百姓的支持，帝国之军将无往而不胜。”

“至于太子监国，我赞成陛下的考虑。不过……”

李绩停顿一下，“本府有个建议，能否让太子也上辽东去体验一下战争的残酷。太子将来要治国理政，没有军队实战的体验，怎能让这些老臣心悦诚服。再说啦，陛下当年那可是马上得天下，虽然现在不同于帝国初创时期，但是，能到战场上去亲临其境，这对于太子的成长有好处。”

“不行，绝对不行。”

没等李二表态，司徒长孙无忌首先反对。

“怎么不行？李承乾不也到漠北锻炼过。主政瀚海王庭期间，倒是学到不少知识。”

长孙无忌用手一指李绩，“靖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太子被您废了，您还想加害雉奴不成。”

李绩一下子愣住了。

好家伙，我说好家伙。这帽子扣的可真他妈不大不小啊。

“司徒，您想说的意思本府明白。您是说，李承乾是我废掉的。我让他去漠北，那是锻炼。如今，太子不小了，我让殿下去辽东战场视察，难道是坏事。”

李绩话音未落，长孙无忌先发制人，大喝一声，“来人，把靖王爷给我拿下！”

门外三千刀斧手，一个个手持兵刃，将大门围住。

十三护卫，眼见靖王爷面临危局，呼啦一声，就是将李绩围在中央。

李二一看双方就要拔剑相斗，大脑一晕，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宫女们急的团团转，三五成群哭哭啼啼。

王德令人将李二扶到软榻上躺下，这边又急忙过来，安慰道，“司徒，靖王爷的话，也只是建议建议，皇上还没有表态，您急啥。三千云骑您也还敢调用，不就是您的公子掌权吗。”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一个青年将士，手持长剑，“呼！”一下子跳到大殿的里面，剑指王德，厉声呵斥，“大胆的奴才，还不退后，您想找死吗？”

王德一看，这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云骑都尉，长安阔少长孙冲。

“都尉，你把剑收起来。在洛阳宫里，在陛下身边，您也敢放肆。”

长孙冲伸手拉住王德后颈，“老实点，动一动，老子就砍了您。”

李绩始终面不改色。

王德吓得裤裆里一热，一股腥臊的味道在大殿里弥漫开去。

“父亲，您说怎么办？”

长孙冲跪倒在长孙无忌的面前，喏喏问道。

“把靖王爷、王公公等人看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走出大殿。”

“遵命！”

长孙冲带人围住李绩和王德。

李治伏在李二的身上，面色蜡黄，哆嗦着挥挥手，“大舅，您能不能让父皇安静一会。”

长孙无忌手持宝剑，走到李二的卧榻边，伸手试试李二的鼻息，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