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说话了。”

“帝国武将中,能出兵辽东的,恐怕难以找到第二个人了。”

“沙比,你小子说错了。我大唐人才济济,区区一个小国,还用的着靖王爷出山。你没看到吗,靖王爷已经入驻东宫,正在竭力辅佐和培养太子爷。帝国薪火相传,没有一个好的接班人可不行。”

“季霸,你可不要胡乱猜测王爷的心思。他主张打,自有打的办法和策略。至于,谁出兵,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我倒有点担心,杨广三次东征辽东,都是无功而返,靖王爷一个相师出身,观云望气可以,这领军打仗,可不是吹牛皮的。”

“靖王爷不是两次深入漠北吗,突厥军和薛延驼部落不都被打败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时势易也。这辽东地形复杂,对手个个精于山地作战,这可不是疆场赛马,这是山地战。”

王德眼尖,看见薛延驼旧将沙比和季霸有点浮躁,急忙转过身来,小声咳嗽。

都尉沙比面色一惊,忙忙闭上嘴巴。

骁骑卫季霸,将腰间的马刀使劲往上提一提,马上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

“诸位爱卿,畅所欲言吗,朕也不是一言堂的主,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心里明白的很。”

过了一小会,李二端起水杯猛喝一口,干净利落吩咐道。

褚遂良又一次俯身向前,双手合十,弯腰拜谢,“陛下,东征之事,还是缓一缓再做决定。当下,帝国百事待举,经济、文化、教育、生态文明建设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帝国发展,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这样与高句丽开战,势必牵动陛下的精力,需要地方投入大量的人财物。老臣以为,发展才是硬道理,对位之战,要慎重行事。”

他的话一落音,李二面色沉重。

“谏议大夫的话,大家都听懂了吗。他的分析应该说有道理。帝国需要发展。但是,边疆的安危,更加忽视不得。我倒是明白了,他没有说不打。他说缓一缓,能缓到什么时候。”

大殿里又一次陷入寂静之局。

文武大臣们,有的低头沉思,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小声交换意见和看法。

谁也不想给出最佳的出兵时机。

前车之鉴,隋朝的结局,明摆着在那里。

这些久经官场的老臣们,此刻的大脑就像一部高速飞转机械,轰隆隆的马达声,已经将人们带入过去的岁月。

杨广接受隋朝的时候,国家积蓄丰裕,制度富有活力,杨广本人又能力不凡,满怀大志。

当时的局面似乎是一个伟大时代开始的标志,但是,就在四五年之后,隋朝的国库就空了。

政治气氛浑浊不堪,政治生态遭到破坏。百姓也基本上是在各个大工地上频于奔命,民怨沸腾。

局势危险了,可还没有到崩溃的程度。

杨广也想过与民生息,安定国内,但是莽撞和好大喜功一旦占据思维主线,个人的改变变得异常困难。

可以说,每一位大臣,都会拿大唐的今天与隋朝的昨天对比分析,因为同样面临着一个险局。

杨广的急不可耐的情绪和草率频繁的政策变动,是恶化形势的主要动因。尤其是隋朝在外交政策上的一次重大失策,将隋朝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绩心里更加明白大臣们的顾虑。在其位谋其政。这些帝国的柱石,绝不是碌碌无为之辈。更不是帝国安稳的局外之人。

国之大者,孰轻孰重,轻重缓急,这些经验丰富的老臣们,都会好好地掂量一下分量。

【一岗双责】绝不是一句空话,套话!

回到议题上来,那个消耗了隋王朝最后精力的国家就是高句丽。

高句丽原本是朝鲜半岛中部的国家,趁着华夏诸国处在乱世,不断向外扩张,先是攻占了乐浪郡和带方郡,控制了朝鲜半岛北部,接着迁都平壤,大败北济,占领了朝鲜半岛中部的汉江流域。

国势鼎盛的高句丽还侵入华夏的东北地区,占领辽东,不断与中原政权发生摩擦。

大业七年(611)二月,杨广下诏讨伐高句丽,自己巡幸涿郡,命令天下官兵不论远近,都要在明年春天到涿郡集结。

明年正月,应征士兵全部集中于涿郡,共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两百万,负责后勤运输的民工几倍于此。

结果,高句丽采取诈降的方式,多次骗取隋朝官兵的信任,最后,辽东城久攻不下,隋朝大军困于城下,人疲马乏,士气和战斗力大减。

隋朝第一次讨伐高句丽的战役,以惨败告终。

第二次进军高句丽,虽然进展顺利,可是,礼部尚书杨玄感造反了。

李绩想到此处,一阵头皮发麻。

大业十年(614)二月,杨广召集百官商讨第三次讨伐高句丽。隋朝最终还是打赢了高句丽,不过这样的胜利是隋朝用无法计算的物资付出将一个小国给活生生拖垮、托投降的,结局是两败俱伤,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内容。

作为一位穿越者来说,他所参照的史料更加详实而具体。打?还是不打?这个问题不能久悬不决。

其实,李二的态度不止一次流出来,对待高句丽这样的小国家,不可一味地放纵。

李绩从复杂的历史事实中缓过神来,看看好几个大臣昏昏欲睡的样子,既好笑,又好气。

这也难怪。

官场向来就是这样,不急不躁,才是见风使舵的最佳手段。

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结论未明,何必早下定论。

“都发表一下意见吗。大战在即,有些事需要集思广益。我的看法,不打无准备之仗。高句丽王国,在前朝时候,也与中原发生过摩擦。实际上,前朝之兵,不是不能打仗,而是输在估计不足,准备不足上。靖王爷的发言很好,众爱卿,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来。”

李二不时地把李绩放在火炉上烤。

李绩当然没有令他失望,因为,崭露头角的时候,必须强出头。

大殿里显得沉闷,几个头发灰白的老臣已经进入梦乡,李二也不生气,历来的朝会就是这样,这几个遗老是来给自己装门面的,他们能坚持参加朝会,已经不错了。

武官们纷纷颔首,文官们有几个窃窃私语。

此时,李绩又回到原地,在太师椅上坐下去,目光如炬,环顾四方。

他历经北境战事,对于谏议大夫褚遂良的观点,不以为然。帝国的威望,是打出来的,不是讲出来的。对付盖苏文之流,必须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