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后,夏德仁和余红来到仙庐西厢房。

紫菱忙着给余红和夏德仁倒茶,余红走近软榻,将身子贴近李绩的左臂,悄声问道,“靖王爷,好点吗?”

李绩发现余红的嗓音有点沙哑,就知道,她刚才哭了。

“我的伤势好多了。脊椎被孙道长搭上夹板,上了药,感觉良好。孙道长医术高明,要不是他老人家的精心治疗,说不定,我这下半辈子,就要躺在**了。到时,就得麻烦你了。”

余红莞尔一笑,俏丽的面色,忽然绯红如丹,她嗤嗤笑道,“我还真想整日里黏着您,哄着您呢。你瘫痪了,我还能嫌弃不成。”

李绩也笑了。

“您心里真的这么想的。”

“去!谁不盼您好,还想着您一辈子瘫痪。您孬话好话听不出来啊。看您这个人。”她挪动一下手臂,接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要相信医学。伤处及时固定好,慢慢就会长好的。您这里不疼了吧。”

余红撸撸袖子,一只玉手伸进被子里,摸摸李绩的腰身,轻轻抚弄一番。见李绩面色平和,又问道。

李绩孩子般嚷道,“不疼了。倒是有点发痒。看来是开始愈合了。”

“伤口长肉,就会发痒。”余红转脸看看给李绩按摩的紫菱,低声问道,“我留下来照顾您。好不好。”

余红说的很轻松。在东都,她与李绩已经订婚,虽然没有举行结婚仪式,日常二人也都是心照不宣。互相关爱,时常嘘寒问暖。此时,李绩脊椎骨骨折,她留下来照顾自己的爱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还是回去好了。免得皇上担忧。”李绩握着余红柔滑的小手,安慰道,“你哥哥手臂,没能保住。后半生,我会给他安排好的。他如果不想住在长安,就回东都去。我那里有田园、酒厂、饭庄等产业,中原地带有我五十顷私田,种田植树,绿化荒山,还是另有一番情调的。先让他和老爷子帮我打理。等我退休了,就彻底告老还乡,寄情山水,种田种草。”

余红沉默一会,深情地盯着李绩的眼睛看,“我刚才没来得及看他。等回路上,我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说了,哥哥对军营有感情,从小就爱舞枪弄棒的,父亲说,哥哥是练武的料。如今,他少了一只胳膊,也不要紧,独臂将军,有的是。他的梦想在军营,想当一名将军。”

“你还是再征求一下你哥哥的意见,留在军营里也行。去长安学府任教,更好。反正,你哥哥,要是闲不住就出来做点事。总比一个人闲着好。”

“我刚才到宇成都尉的坟上去了。他很可怜的。”

李绩看见余红眼圈通红,又安慰一番,“别再伤心了。宇成都尉与我们从东都就在一起摸爬滚打。真是情同亲兄弟。战友情固然难舍难分,但为国家而战,就难免有牺牲。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说不定,我哪一天也会战死疆场。他的家里,我会派人去安抚。如果他的家人愿意的话,都搬到长安来住。我也好经常看看他们。”

“哦,我理解您的心意。您考虑很周全。我替宇成弟谢谢您。”

李绩忙按住余红的小手,急忙道,“话都外气了。谢啥,宇成连命都舍得,我帮他照顾好老人,这也是应该的。他的父母,就是我的长辈,宇成不在,我就是他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们安享晚年。”

余红心里一阵热乎。

“说说太子党羽的事吧。”

余红接着报告道,“太子的二次口供已经呈报皇上了。主要骨干人员已经悉数逮捕归案,都已打入长安县死牢。皇上说,等你回去再做处置。那些涉及的从犯人员,该流放的,已经流放岭南。拉到闹市区砍了二百三十多人,有的哭喊冤枉,行刑官眼睛眨也不眨,举刀就剁,头颅滚落几十米远,有的当场就被饿犬叼走了。禁卫军满街子打狗,幸运的,人头被找回来,不幸运的,都被狗吃了一大半。找回来的头颅,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头,就那么着呗,胡乱配对了。家属也都迷了,傻了,谁还有闲心比对。伤心都来不及。”

“侯君集没有处置啊?”

“没有啊。太子、侯君集,汉王和程处亮都关押着。说等您回去再说。必定这些人背景很深,不是功臣,就是皇亲国戚。程处亮哭着喊着,不愿意进去,我当时也是气急了,一脚飞出,将他的下半身踢残了。”

李绩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腹语道,余红,你也太鲁莽了,一个男人的下半身残了,一辈子也就残了。老婆怎么办?

想到这,李绩一惊,这个程处亮,不会被杀头吧。

余红忽然想起一件奇事,低声说道,“那个侯君集进了牢房就很烦躁不安,我听狱卒反映,说他想见您。要将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您。”

“没说是什么东西吗?金银财宝,一律充实国库。这样不需直接交给我。名人字画、古玩之类的,也要一一登记在册,封存起来。还能有什么宝物吗?”

余红眨眨眼睛,嘟囔着,“我急等出发,也没有细问。等我回去,再仔细审审。,不过,这几天教坊司的老谭,惹了一肚子气。”

“教坊司不会是人满为患吧。”

余红接着汇报道,“还真让您说对了。没收的官宦家眷、女婢、奴才人等,一拨又一拨往那里送。教坊司真是人满为患。罪臣的女眷、女婢都集中到教坊司去了。除了长得水嫩的、有姿色的、年纪轻一些的,他还给好脸色,那些又老又丑的婆娘,被他狠狠甩鞭子,用鞋底掌嘴。有的饭都不给吃饱。说是增加了负担。你说老谭,净说些废话。人怎不能放在大街上,扰乱长安治安,还不是禁卫军的罪。”

李绩沉思一会,提高声调道,“侯府、汉王府、程府等骨干罪人的家眷,我回去之前,谁也不要随意处置。这些罪人还未最后三堂会审。还是等等结果。”

“都没动。我安排禁卫军看着,就地拘押。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他好像对功臣和亲王,于心不忍。”

李绩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放心了。”

不一会,王雨绮和孙道长走了进来。

“余红,这位就是孙道长。那位是罗山县令太原王氏王仁祐的千金,名唤王雨绮的。”

“见过孙道长。”

余红定睛细瞧王雨绮,一下子惊呆了。

长安城里还真没有这样标致的女孩。肌肤白如春雪,细腰丰臀,一双大波,高耸俊秀,眉若黑带,唇似渥丹。

王雨绮见余红盯着自己看,忙弯腰施礼道,“姐姐是不是拿我当故人了?”

“眼熟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妹妹的……”

余红忙拉住王雨绮的小手,又端详一番,暗叹,“真是俊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