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长听见李绩第一句话,关心的还是肇事者汉王,心里着实佩服。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无论何时何地,信誉与道义不变。难怪当今圣上,那么信任他。

“别说,汉王的情况倒是好得多。我检查一下,他只是昏厥,可能是轻度脑震**。休息一段时间,就会行走自如。您的夏副官,也没事。一开始看着满头满脸都是血,我还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伤势很重。丫头们帮他洗去血迹,其实只是软组织损伤。脸上的、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没伤到骨头。”

李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腹语道,汉王没死就好。

“不过,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要告诉您,余生将军由于断臂时间太长,失去最佳缝合期,他的左臂被截肢了。人倒没事,二周后,就能愈合伤口。”

李绩听了孙道长的话,泪水汩汩流出来。

“孙道长,我什么时候能起身,我想去看看宇都尉。”

“靖王爷,宇成的坟墓就在太白山的忠烈祠,那是老道亲自挑选的墓地。风水极好。”

“风水好不好,对于宇都尉来说,又有何意义呢。他是个苦命的弟兄。我在并州北征前,给他物色一个媳妇,由于战争,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圆房。后来,我因赈灾失职案牵连,回到宋州山神庙,就没有过问过此事。再后来,忙于镇魔、降妖,也忽略了他的婚事。”

李绩说着,泪眼模糊,渐渐地泣不成声,“要知道,出征前,让他和那个姑娘圆房就好了。大小伙子的,生为人,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道长啊,你说他冤不冤?他到了冥府,能心安吗。啊——”

他说完,就放声痛哭。哭声吓坏了紫菱和王雨绮。

情急之下,俏紫菱一把搂住李绩的头,柔情似水般安慰道,“王爷,王爷呃,想开点,哦!别伤心了。宇成都尉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不长寿。如今,人都去了,您还惦记着这些干甚。哭坏了身子,那可咋办啊——你的脊椎还没完全恢复——”

她鼓鼓的双峰,压挤着李绩不住颤动的头颅,他的哭声变成啜泣。王雨绮在一边偷偷抹泪,看着紫菱一把抢先搂住李绩,心里嫉妒的要死。

李绩接着啜泣道,“这都怪我。我当时,要及早让他回到长安就好了。我,让他率领左路军,驻扎郁督军山卢山都督府,与李承乾瀚海都督府形东西连线,镇守漠北。想法是好的,可,竟然把他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宇都尉,我对不住你啊——啊——我随你去吧——”

他猛一挣脱紫菱的拥抱,脖子一扭,将头颅对着身边的石柱一阵猛撞。

说时迟,那时快。紫菱一个前扑,双手死死按住头顶头颅,哭喊道,“王爷,你这是干啥。你就是随他而去,也救不活他。”

“我心里难受啊!”

“您安静安静。哦,靖王爷,你看你就像个孩子似的——听话,你听我说,你这样,我的心也受不了——”

紫菱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在李绩的脸上,滑落在他的唇边。

一股柔情蜜意,一腔热血沸腾。

听着扎心的哭声,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禁忌,低头迎送,将殷红的小嘴,堵住靖王爷的哭声。

王雨绮惊呆了。

哪有这样的,不按套路出牌。

乱拳打死老师傅。

我乃大户人家的千金,我爹是县令,我早已情窦初开,在并州我就对靖王爷动情,可这,都他妈乱套了。

“呼!”

王雨绮一摔门,扬长而去。

孙道长将碾碎的中草药放在一个药罐里,对着雨绮的身影,急忙喊道,“雨绮,你慢点,你这是何苦啊——”

李绩伤心欲绝,冷不丁,一股温香堵住他的口舌。

“喔喔——喔喔——”

他发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叫声,孙道长也很疑惑,平日里,紫菱是个开放的孩子,这不假,不过,这才认识王爷三日,也不至于陷得这么深。尼玛,这不是血色浪漫吗。

忽然,门外一声高喊,“报——”

孙道长拉开房门,问道,“夏副官,有事?”

“我找靖王爷。”

“好,快进来!”

夏德仁走进厢房,看见靖王爷眼圈通红,就知道他为宇成伤心。

“夏副官,你说吧,什么事。”

“靖王爷,余红带着女子特战队已到山下。”

“哦,来的真快。夏副官,传令下去。将汉王李元昌打入牢笼,即刻羁押长安。不得有误。”

“是,王爷!”夏德仁领命而走。

余红当晚,带着女子特战队,将侯君集缉拿归案后,一直在等着李绩的消息。

等到其他纵队的人马陆续返回,余红有点着急。

她一面下令将搜捕的太子余党三百多人,全部拘押在长安县死牢。

一面派人进宫请旨,决定南下接应靖王爷。

李二大吃一惊,靖王爷的身手,不会出什么意外,梁州虽然路远,三日时间也该到了。

他立刻宣旨,令余红亲自带领女子特战队火速向梁州出发。

女子特战队翻过终南山,就在太白山脚下,发现大量梁州守军和黑衣人尸体,就知道,靖王爷与他们发生过激战。

余红派人就在太白山附近寻找,上山后,发现夏德仁带着几个小童在挖空,一打听,才知道李绩受伤、宇成被害。

接到李绩口令,余红将汉王带上枷锁,脚镣,装进随行带来的囚笼,押运京城。

“夏副官,陪我去看看宇将军。”

夏德仁带着余红来到忠烈祠,余红看见三个樵夫正往墓穴里填土,她忍不住悲痛,自己趴在宇成的墓碑边口,放声大哭。

“宇将军,姐姐来看您了!您一路走好——呜呜——啊啊——”

“余小姐,余司令,节哀顺变。宇成弟为国而死,我们都会永远记着他。别哭了。靖王爷那边,叫您过去呢。”

夏德仁强忍眼泪,伸手拉起余红,苦劝道。

余红起身,拍打一下身上的泥土,对着宇成的坟头,弯腰鞠躬。

朝霞漫天。

仙庐被一层雾霭笼罩,初升的太阳,射来道道金光,仙庐更加神秘而诡谲。

“余红,别哭了。你一哭,就会引起靖王爷伤心。他一伤心,就会影响伤口的恢复。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坏了身子骨。”

余红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