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的面色忽然变得冰冷,一双黑曜石般眼睛,透出令人胆寒的亮光。
“汉王。话都说明了。请快快跟我走一趟。皇上是您老哥,能不能法外开恩,就看您的表现了。”
“靖王爷,本王是您吓唬大的吗。太子身居漠北王庭,我在梁州府衙,相聚十万八千里,你硬说我参与太子政变,岂不是‘莫须有’之罪。这不是坑人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陷害本王。”
李绩没发火,李元昌倒是拍案而起。
“这些老掉牙的套路,本王见多了。能不能来的新鲜的。‘夺嫡之争’,一派打倒另一派,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您今日是站在魏王的那一边说话,好啊,本王,平日里敬重您靖王爷的为人,不料想,您也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你想落井下石,一脚将太子踢下储君之位,你居心是什么?”
“坐下!”
没等李绩开口,夏德仁反手一按,硬生生将李元昌按下去。
“汉王,别激动。别认为你的行踪神出鬼没,没人知晓。案发前,你亲自去漠北瀚海王庭,密会李承乾,密谋政变,难道是空穴来风?”
“宇都尉!”
李绩大喝一声,宇成往汉王李元昌的前面一站。
“汉王,您看看这是谁?”
李元昌抬头一看,心里一惊,腹语道,“龟儿子,你不是死在漠北王庭了吗,妈的,你是人,还是鬼。”
“汉王,你的记性难道这么差。你将我软禁起来,怂恿太子密谋政变,我当时就在瀚海王庭,要不是一位婢女救我,我还真的就死在漠北。天不亡我,你做的坏事,你想抵赖,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宇成话音一落,李云昌揉揉眼睛,“啊!鬼啊——你不是死了吗——”
他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坐在地板上。
“靖王爷,本王知罪!还望保我不死。”
画风一转,众人都惊呆了。
“汉王,本府可是做足了功课才来找您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漠北瀚海,您们鼓动太子谋反,杀向西宫,直接篡位。这可是铁证如山。要你死,本府分分钟钟,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汉王面色蜡黄,一行鼻涕一行泪,哀求道,“靖王爷,本王胆小,这政变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能否就此抹去太子的口供,就说我没去漠北。”
“哈哈哈!”
宇成一听肺都气炸了。
“汉王,你乃七尺汉子,卧槽,敢做不敢当。太子的口供不假,我就是目击证人。说抹去你的罪证,这不是笑话吗。”
“啪!”
没等宇成把话说完,李元昌伸手一拍茶几,门外一阵躁动。
“保护汉王!”
“杀死诬告者!”
“将那个小白脸砍了!”
门外人头攒动,呼喊声此起彼伏。黑压压一群门客,将总督府大门堵死。
“靖王爷,你看怎么办!”
宇成猛地抽出长剑,身形向后一退,剑指大门。
“你都给我往后退,靖王爷乃朝廷命官,任何人不得放肆!快退出去!往后退——”
“妈的,我咬死你!”
宇成话音未落,一个狼人猛地大喝一声,接着就像一条毒蛇,脖子一伸,张口咬住宇成的脖颈。
“嘶——”
狼人一摇头,一大块皮肉被撕扯下来,“噗——”一道血雾喷溅。
血水如同水龙头,直往外喷射。
人们乌拉一声向后退去。
宇成摇晃着身躯,一头栽倒在地。
李绩一看宇成倒下,移步换形,伸手拉起宇成,“宇都尉,宇都尉,你坚持住——”
夏德仁持刀挡住门外的人。
余生撕下一块衣襟,给宇成包扎伤口。
无奈,颈动脉被开放性撕裂,血水汩汩流淌,衣襟瞬间被血红浸透。
“王爷,主公,你保重——宇成不行了——王爷——谢谢您的大恩。宇成,来世再报——来世,我,还做您的随从!”
宇成的声音越来越弱,血流尽了,他的身子慢慢变凉。
“啊——好弟兄!我的好弟兄啊——”
众人听见李绩发出排山倒海般呼喊,一个个魂飞天外。
“杀!”
红了眼的李绩,一把放下宇成,反手抽出燧发枪,一阵猛扫,火舌喷射,门外黑衣人一个个像麦草一样,一层一层倒下。
子弹打完了,门外的黑衣人加上不明真相的城守军,一插接着一茬,像海浪一样涌过来。
黑衣人外层的十几个长安禁卫军,早已被后面的梁州城守军团团围住。
几十人围攻一个禁卫军,终因寡不敌众,一个个须臾就被乱军剁成肉酱。
“靖王爷,怎么办?”
“快拿主意哈!”
夏德仁和余生挥刀砍死几个黑衣人,急忙转身护住李绩。
李元昌看着门外的勇士们,奋不顾身保护自己,心里一阵激动。
“弟兄们,给我捉活的。慢慢弄死这些跟屁虫、哈巴狗、狗腿子,舔狗男——”
他大骂不止,完全忽略了他是一个罪人。昔日,你是亲王,今日,靖王爷奉旨办事,你就是大唐的罪人。
就地杀死一个罪人,是为帝国除害。是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聒噪!
“呼——”
李元昌还在大放厥词,他以为这个夜晚,靖王爷必死无疑。
“弟兄们,先砍断他的脚筋!”
他对着逐渐靠近的城守军发令。
“咯嘣!”
李绩烦躁的一抬脚,脚尖直钩李元昌脖颈。只是一带劲,李元昌瞬间耷拉着脑袋。
“突围!我带着李元昌,夏副官带着宇成,余都尉断后!”
简短的命令,就是生死时速。
李绩将李元昌往背后一背,左手托住他的腰部,右手持剑,边战边往外冲。
夏德仁背起宇成,持刀对着围堵的黑衣人就是一阵猛砍。
余生挥舞一杆长枪,横刺直挑,三人沿着一条直线,砍杀不绝,奋力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他们三人死命往城门口方向突围,快到城门口时,城楼上守军,忽然使劲拉起吊桥。
李绩右手持剑,啪啪啪——三次砍断绳索,吊桥重新归位。
余生和夏德仁紧随其后,三人边战边退,跑过吊桥。
慌乱中,夺过三匹战马,沿着御道,直奔终南山而去。
梁州守军,见汉王被人裹挟,城中守备队三百人,乘快马沿路追击。
“抓活的!救下汉王!”
“靖王爷,把汉王留下,老子饶你不死!”
“汉王,坚持住。我们救您来了——”
“小相师,混蛋,放下汉王——”
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近,李绩三人跑到太白山脚下,一道屏障挡在眼前……
“来时,还有一条通道可行,现在那条通道在哪?”
三匹马盘旋已久,太白山雾霭沉沉,山道模糊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