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心智话音未落,晋王李治浑身一阵哆嗦,转眼间,放声痛哭。
余生、宇成、夏德仁等人,看见孙太医已经下了结论,也都纷纷掩面而涕。
余红端来一碗参汤,伸手掰开李绩的嘴巴,折腾了半天,参汤洒了一地,她又气又恼,捶胸顿足,禁不住大放悲声。
晋王李治年纪尚幼,也没有经历过此事,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
“赶紧回去禀报圣上。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夏德仁看见众人只是哭,他心想,哭又有啥用,赶紧再去禀报皇上,看看,皇上如何安排靖王爷的后事。
李治听了夏德仁的话,止住哭泣,带着太医孙心智返回宫城。
“什么?靖王爷无药可治了。”
当孙心智将此消息报告给魏王的时候,李泰心里也咯噔一下。
本来他不想这么快就要了李绩的命,谁料想,这人算不如天算。
“老天助我,除去这个绊脚石,储君之位,非我莫属。”
……
太极宫立政殿。
长乐公主和小微正在闲聊,说着说着竟然伤感起来,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至今尚未确定,她在心里反复念叨,“靖王爷,你到底爱不爱我?”
忽然,一位紫衣少女走进来,弯腰施礼,“公主,皇后叫您。”
长乐公主一看,眼前人影一闪,她忙道,“小微,快走看看。”
长乐公主和小微来到观音婢的寝宫,看见一群人进进出出,父皇和王公公已经到了,孙太医也在里面。
“陛下,皇后娘娘的病情,尚无大碍。老臣配制几剂汤药,让皇后服下即可。”
孙心智将药方开好,交给李二过目,李二仔细看了一遍,都是些宫廷常备草药。
“王公公,传旨,叫太医署熬药。”
王德伸手接过药方,大步向太医署跑去。半个时辰,王德将汤药端来,让一位女婢服侍观音婢喝下。
汤药服下后,观音婢感觉浑身轻快了许多。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精神也突然好了起来。
小微将皇后头上的汗水擦干,扶着她坐起来。
“陛下,我好多了……”
李二知道,观音婢这是回光返照。他心里有事,面上微微一笑,关切道,“皇后还是要多休息,养足精神。一些后宫杂事交给小微她们去做就是了。再说了,小微在您身边历练,经常参与后宫管理,经验也渐渐丰富了。”
“臣妾明白。”
半晌,观音婢的眼睛又开始迷糊了,昏昏欲睡的样子。
“母后,要是很累的话,您再休息一会。”
长乐公主用右手扶住观音婢,左手就在她的肩头轻轻按摩。
“孩儿,如今你们兄妹都成人了,我也要去见宋襄公了。我几次梦见宋襄公约我谈话,问我有何打算。我说,冥帝老哥,你再宽限一些时日,我的几个孩子我还是放心不下,还有,帝国的接班人问题,悬而不决,我的心就要燥死了。”
长乐笑道,“母后,那阎王爷请喝茶的事,都是梦境,不是真的。您安心养病,等我见了靖王爷,再给您要些丹药来。”
“长乐啊,您听我说。梦里的事,有时就是真的。你听宋襄公梦里怎么安慰我的,他说道,‘皇后啊,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也不要过度担忧。你的几个孩子,自有归宿。太子如今政变,事态不至于不可收拾。还有魏王和晋王,身边都有老臣助阵。至于谁问鼎帝国宝座,此乃天机也。不过,帝国的国祚眼下没有问题,有一位神人会帮助大唐度过难关。’”
观音婢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急促猛地吐出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我在梦里问道,‘那位神人是谁?’宋襄公笑笑,手里蘸着神水,往一幅水墨画上一泼,不一会,一个人像显现出来。”
“母后,你看清楚了吗,那个人的相貌像谁?”
长乐公主话音未落,就看见观音婢嘴角下垂,眼眶开始发黑,本来饱满红润的双腮,开始发黄,凹陷下去。
殷红的嘴唇和下巴开始收缩,一条条黑色的折痕出现在萎缩的嘴唇四周。
“太医,太医!”
李二看见观音婢又一次进入弥留之际,含泪低声吩咐道,“孙太医,你再看看。皇后这是咋啦?”
孙心智悬线诊脉,此时,观音婢的脉象很弱。
他扑通一声下跪道,“陛下,皇后的病忽然加重了。我看,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李二想起梦境中李绩的话,心里很平静。“起来吧。只要您们这些太医尽心了,皇后也不会怪您们。当然,生死有命。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谢,陛下。”
李二继续吩咐道,“王公公,通知内务府和礼宾司,准备后事。”
王德弯腰施礼,泪眼婆娑道,“诺!”
明日。
太极宫立政殿。
亥时。
李二、长乐公主围在观音婢的左右。
观音婢微微睁开眼睛,向左右看看。
“母后,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长乐公主伏在观音婢的胸前,耳朵贴近她的嘴巴。
“孩子,娘亲就要走了。我有一事,要特别交代,你,你,一定要嫁给靖王爷。”
长乐公主不住地点头,她满眼含泪道,“母后,您放心。只要父皇不改变主意,我一定照办。”
李二紧紧握住观音婢的手,忽然,感到她的手用力一握,他急忙应道,“皇后,皇后!您醒醒,你醒醒啊——朕一定会实现您的心愿的。让长乐公主下嫁靖王爷——”
李二说完话,看见长孙皇后的嘴角出现一丝微笑,接着,观音婢眼皮逐渐合上,双手从李二和长乐公主的手中垂落,向软塌的两侧伸展开去。
“呃——”
观音婢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头向左侧一歪,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母后!哇——”长乐公主伏在观音婢的身上,放声大哭。
……
长安西侧,右领军卫,军部。
余生、夏德仁、宇成等人看见晋王带着孙心智远去,纷纷围住靖王爷床边,失声痛哭。
余红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几次闭过气去。
叶倾城躲在军部的房梁上,看着乱作一团的军士们,不仅不伤感,而且觉得好玩。
“唉!人死的时候就是这样,门生故吏哭得死去活来,可死者又能如何?他根本不知道。”
“哈哈哈!”
她忽然忍俊不禁,发出一声大笑。
“谁?”
宇成向房梁上一看,一位绝色的红衣女子,双腿骑跨在房梁上,悠闲地摇着一双纤瘦尖尖的美脚,粉色的绣花鞋闪着幽幽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