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将饭盒放在书桌上,打量着长相凶狠的李绩,差点笑出声来。
“卧槽!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尊容。胆小的,准备吓破胆。”
“嘿嘿!”李绩苦笑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裴公,这都是变异惹的祸。你让我也不好解释。说不定,过一阵子,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裴寂伸手打开饭盒,一边将菜盘子往外端,一边唠叨,“靖王爷,这也没啥。样子看起来很凶,其实,你是个善人。再说了,你我都知根知底的,无论外貌如何改变,你我的交情都不会变。”
他把一盘猪嘴头肉,放在靠近李绩的地方,嘴里叹口气,“我也老了。你看看我这手上的皮肤都成鸡皮了,丑陋的很。小孩子看见,都不敢摸。”
“这也是正常的变化。老态龙钟,正常人都会有这一天。”
“靖王爷,这些菜不知道合不合适?下次,我再让裴仁变花样做。”
李绩看见书桌上摆着四个干果盘,还有一只烧鸡,一个猪蹄膀,两个卤兔头。
知道这是裴寂按照自己口味准备的。
裴寂把菜盘摆好,从饭盒底层提出两瓶长安老酒。
拿出三个杯子,一个酒壶和三个小碟子。
王丽质和李绩把书桌往中间挪动一下,三个人坐下来,开始喝酒。
“你的事,老夫早已知道了。我的侄子裴仁,刚刚把酒菜送过来,我还不相信。这个驸马爷怎么会成了精神病?”
王丽质往裴寂看了一眼,这老头说的真神乎其神,精神病也能看出来。
“我爹是变了,一下子脾气变暴躁了。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睛,怪吓人的样子哦。”
王丽质一开始也不太在意,就是拿剑要杀她,她就明白了,驸马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症。
李绩给裴寂的酒杯倒满,又给王丽质倒了一杯酒,“世事难料。我在并州的时候,驸马爷就是一位绅士。说话办事,有规有矩。这次,就像变了一个人,连同安公主的话也不听,还差一点杀了郡主。”
“我猜想,这里面有猫腻。”裴寂把烧鸡的一只大腿撕下,放在郡主的面前。
李绩笑笑,裴寂真是火眼金睛,一破道破缘由。
“裴公,不瞒你说,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得出。刺史的灵魂已经被妖魔打入禁域,无法出来。这个妖魔此刻已经附体,实际上,壳是刺史的身子,灵魂是个妖怪的鬼魂。”
裴寂用筷子夹了一个兔头,放在李绩的小碟子里,“很香的,趁皮肉松,啃着吃,正得味。”
“大部分人,都说驸马长本事了,其实,这里的弯弯道,不好说。”
“靖王爷,驸马爷会不会是神经错乱,或者是抑郁症犯了?”
“不不!我刚才的解释,裴公可能没听懂。驸马既不是神经错乱了,也不是得了抑郁症。也就是说,不是精神病范畴。”
“这个我信。除妖降魔是镇魔司的职责,这件事一定要让皇上明白,让同安公主知晓。即使,杀了刺史,朝廷和殿下也不会责怪你。”
“我妈妈一直没有怪靖王爷。可是,表哥那边,就不好说了。要是能见到他,我会把事情讲清楚的。”
“谁能讲的清楚。三头怪是个隐形神,什么时候现身,弄不清。修为级别不高的武士,很难看出妖魔的真身。除非这小子自己大意了,现出原形。”
“听说长安的专案组已经成立了,这次是民部尚书唐俭领队。等唐公来到晋阳,我设法把他引到晋阳宫来见您。”
李绩沉默一会,给裴寂添酒。
“长安到晋阳,路途很远,不知道唐公什么时候到。反正,我也不急。可就是苦了郡主殿下了。一个大族千金,在家里都是老妈子、丫鬟侍候着,这里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
李绩的话一落语音,一旁的王丽质嘴角一扬,“大家闺秀、豪门千金又咋了。别把我看得那么娇贵,我能干的活可多了。什么缝缝补补、绣花除草的。”
“好好,你什么都行。委屈你,我心里难受吗。”
“难受,就多喝几杯酒。喝醉了,一睡就不难受了。”
李绩也不想惹郡主生气,听见王丽质话中带气,就赶忙转移话题。
“裴公,这次落难,就多麻烦您了。”
“这说的哪里话。最起码靖王爷和我也是忘年交。老夫虽然不在朝堂,可江湖规矩还是懂的。你放心,晋阳裴氏家族也是望族大户。用得着的地方,老夫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被说麻烦不麻烦的外气话。”
裴寂是个过来人,当年杨广南游,留守晋阳宫,多少佳丽他都见过。
侧目看看郡主,不由得暗叹道,“靖王爷真是艳福不浅。一个郡主生死不离,真是难能可贵。有福之人,必能遇难成祥。”
裴寂的眼神飘忽不定,郡主王丽质一下子发现了,心道,这老头也真有意思,看人,不正眼看,还偷偷瞄过来。
本宫也不在乎看,样子够看的。
“来来!裴公,我敬您一杯。”
王丽质看着裴寂盯着自己看,忙忙笑笑,端起酒杯,“裴公是晋阳宫的老人了,我大舅都夸你能干。你是我妈的偶像,我妈是你的粉丝。”
她起身来到裴寂身边,一抬手,朗声道:“晚辈敬您一杯。”
裴寂见郡主腰肢乱颤、聘聘袅袅,忙忙颔首道:“郡主请坐。你这样喝,可折煞老夫了。”
他一口闷,竖起大拇指,“想当年,我和你大舅也在这个房间里饮酒,那场景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李绩在一旁笑笑,还有意思提那段往事,你老不正经的,施展美人计,硬逼着李渊起兵。
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全是裴寂的点子,刘文静和李二可都是串通好的。
李渊酒醉不省人事,裴寂硬是把两个宫女推到李渊的**。
太上皇当时血气方刚,又是烈酒焚身,哪里矜持得住。
事后吓个半死。
裴寂拿着李渊的错,李渊毫无退路,也就由着李二他们运筹了。
王丽质忽然想起什么,她微微一笑,小嘴麻利的应道:
“裴公,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连大舅你也算计。后来弄什么张王美人侍寝,好家伙,让大舅‘双飞’,亏你想得出来。”
王丽质说着,自己已经笑得把酒水洒了一桌,浑圆的肩头,颤抖不止。
裴寂忙忙摆手,红着脸辩解,“哪里这回事。都是小说家使的梗,还有哪些江湖段子手,胡编乱造的。别信那一套鬼话。老夫可没有这个胆子。监守自盗,谁能拿身家性命做赌注啊。”
“我也是听人说说而已。裴公,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且,如今是李氏当权,你就别担惊受怕了。”
“没有的事,老夫找谁说理去。”
“算啦,算啦。大舅说不定早就忘了。”
三杯酒过后,王丽质面若桃李春风,煞是好看。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当年晋阳宫里的三千宫妃,没一个人能比得上眼前的郡主。”
裴寂又一次望美兴叹。
“靖王爷,你要是确定驸马爷不是精神病,而是妖魔附体,那同安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裴公不必担忧,我已经将驱魔珠交给她了,只要她时刻戴在手腕上,妖魔就难以近身。”
“同安公主暂时是安全的。”
裴寂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
“咚咚——”
“谁啊?”
李绩警觉地站起身,刚要去看个究竟,裴寂一把拉住,示意他坐下。
“不会是王焕章回来了吧。”
郡主王丽质面色一白,心里一紧,暗骂,“这个坏蛋,这么晚了,还游尸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