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长到一十六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怪事。
一个新娘子,一天有两顶花轿来抬,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李绩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带男方当事人。”
这时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也是哭哭啼啼的走进来。
他扑通跪倒,大声呼喊:
“大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李绩一听,如坠五里云雾。
他问道:“你要我作主,我怎么作主?”
那汉子道:“我家花了五十两纹银,作为聘礼,可是媳妇没有娶到,银子也没了。”
李绩看着李艾,“管家,你怎么看?”
李艾沉思一会,“大人,这事看来有蹊跷?”
“那现在怎么办?”
李艾走进李绩,附在李绩的耳边小声地嘀咕几句。
只见李绩一听,微微点头。
他向外面大喊一声:“宇成,你进来。”
宇成走进大堂,双膝跪地。
“宇成,你换上便服,随这汉子到他家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一看就知道了。”
李绩厉声喝道:
“此事绝不要声张,不得走漏任何消息。”
那汉子叩头应诺。
宇成跟着汉子走了出去。
李绩看着地上的老婆婆,温和地说道:
“老人家,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想将这件事重新演一遍。”
老婆婆一听,一头雾水。
她心想,这个少年通守有意思。
我就一个孙女,人现在是死是活,我还不知道,你让我到哪去再弄一个孙女来?
她正在疑窦之际,这时李绩小声吩咐道:
“老人家,你对你的街坊邻居说,你有两个孙女,第二个孙女小时候送人家了,现在回来啦。”
老婆婆迟疑地问道:
“人们会相信吗?何况哪有第二个孙女呢?”
李绩说道:“你先把这事传出去,然后对那个男方家人说,第一个孙女失踪了,就用第二个孙女易嫁。”
李绩向李艾一使眼色,李艾转身而走。
“你先到家里等着,你的二孙女,晚上李管家会给你送过去。”
等上访的村民走后,李艾带着一位姑娘进入大堂。
李绩一看,这姑娘就是那个被两个兵士欺负的翠香。
翠香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绩温和地问道:“翠香姑娘,李管家都给你说了吗?”
翠香喏喏地说道:“回大人,李管家给我说了。”
李绩问道:“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面色一红,害羞地答道:
“大人,我倒是愿意找一户人家嫁了,可是,我这身子已经被……”
李艾忙说道:“这个你不要担心。钱和人都得到了,那个男的不会难为你的。”
翠香扣头谢恩。
李绩吩咐道:“翠香,你跟着李管家去打扮一下吧。”
“诺!”
翠香拜谢李绩,爬起来转身跟着李艾走出衙门。
不一会,宇成从外面进来。
“报,大人。”
李绩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宇成答道:“大人,我到那个汉子家里看过了,确实没有新人。也走访了他的邻居,都说没有接到新媳妇。”
李绩心想,这年头竟出糗事,一个大活人,竟然蒸发了。
他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命令道:“备马!”
夜深人静。
李绩带着宇成,来到那个老婆婆的村庄。
他们悄悄地走进老婆婆的家。
房屋里面,已经亮起了灯。
李绩叩门,老婆婆忙忙将门打开。
这时,李艾已经带着翠香,坐在屋里了。
李绩悄声问道:“老人家,左右邻居都说过了吗?”
老婆婆忙说:“李大人,都说过了。”
李绩说道;“这样,明天你们还是按照正常的喜事一样办理。”
李绩看着宇成,“你连夜通知男方家,还在那个时辰来接人。”
宇成领命而走。
李绩和李艾,几乎一夜没睡,他们在老婆婆家的里屋窝了一夜。
翌日。
一轮红日刚刚升起,老婆婆的家里已经布置一新。
大红的喜字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芒。
翠香已经按照事先的安排,穿上一身红袄红裤,顶着一块红布,静静地坐在堂屋里。
老婆婆很是欢喜,虽然亲孙女不知道在何处,总算把男方家的口给掩住了。
正当老婆婆欢喜不禁之时,村口的小道上,忽然鼓乐齐鸣,四个人抬着一顶花轿向老婆婆家走来。
李绩一惊,老婆婆说的事一点不假,那个假的迎亲队伍又出现了。
宇成和男方约定的时间是晌午。
这才是早晨光景,花轿就来了。
这里必定有诈。
这些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我们是来接新人的。”
老婆婆说道:“好好,马上就好。”
等翠香上了花轿,李绩和李艾就在花轿的后面,相隔一里路的距离盯着。
翠香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她只知道李绩给她找了一户好人家。
当她在心里憧憬着幸福美好生活的时候,花轿忽然在一处小山村停了下来。
她被搀着往前迈步,按照风俗,头上的红布是等拜堂后新郎掀开的。
李绩带着李艾、宇成趴在院门上,静静地听着动静。
这家不像是办喜事的氛围,既没有张贴鸿禧,也没有人来客往。
也听不到鼓乐的声音了。
李绩心想,这年头是不是穷疯了,没钱娶媳妇,就去趁机抢一个。
这也是太大胆了。
还有明目张胆地抢媳妇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所料。
“放开我!”
李绩忽然听到翠香一声喊叫。
接着听到“哧啦”“哧啦”的声响,似乎是衣服被撕烂的声音。
李绩一使眼色,宇成啪哧一脚踹开大门。
当他们冲进房间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翠香的衣服被撕烂了几块,一个汉子的手里拿着一把牛耳尖刀。
旁边还放着一个大的脸盆。
李绩大喝一声:“都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几个人一看李绩他们闯进来,直吓得不停地哆嗦。
宇成厉色说道:“还不拜见李大人。”
几个汉子往地上一跪,不住地叩头。
一个老者喊道:“大人请饶命。”
李绩严厉地问道:“你们昨天接的姑娘哪去啦?”
几个人都莫不则声。
李艾到房间里翻检,忽然发现一个水缸,打开盖子一看。
水缸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