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来带着小厮来到王寅房间,看见碧莲正在给他擦鼻血。

“哎呦,老爷的这一拳,打得也够准的。少爷的鼻梁骨塌了,流了很多血。”

碧莲走出去换水,看见司来迎面而来,就悄声告诉他。

“姑娘,麻烦可不是一个拳头那么简单,出大事了。”

“你说啥?又出什么大事。”

司来看看四下无人,贴近碧莲的粉脸,一口热气哈出:“啼珠跳河而亡。老爷让我们过来带少爷去见他。”

“哗啦!”

碧莲手里的水盆掉落地上,鲜红的污水弄湿一大片地面。

粉嫩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个啼珠也是心眼小。少爷不过是一句赌气的话,她怎么能当真呢。”

“少爷哪能拿着姑娘的幸福赌气。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不甘心遭到那个老树皮糟蹋。这才吓得跳河了。”

司来和碧莲在门边嘀咕,忽然,传来王寅的叫声:“司来!你他妈的怎么送信的。本来无事,你这一信送出,倒生出劳什子事来。”

“少爷,快别凶我。老爷在书房等你呢。”

司来走进房间,弯腰颔首。王寅一听,早已吓得七魂悠悠、三魂渺渺。

身子就像掉进冰窟窿,左腿此时也不疼了,麻木得毫无知觉。

“少爷,快走吧。”司来说着,和两个小厮靠前,扶起王寅。

“老爷叫,我们这些下人都得听命。少爷,你还是快一些,免得老爷火上浇油。这年月下人不好当。”

王寅急得头上冒汗,怎得个人向里面去捎信。他向碧莲一使眼色,碧莲知意,放下脸盆,扭头就走。

碧莲平日里腿脚非常灵便,如今一见老爷要拿少爷去,心知出大纰漏了。

她连怕带急,小脚一瘸一拐,走路也歪歪倒倒的。

司来逼着王寅起身,四个人左呼右拥,扶着他出去了。

王道树眼睛已经紫红,胡子直竖起来,这个败家子,今天不给他厉害看看,这奴才是不知道王氏家法的威严。

不一时,王寅被带到书房。

王道树见少爷进来,劈头甩脸又是一掌,连声呼喊:“堵上嘴!捆起来,着实打死。”

王寅裤腿一热,一股浊流顺着脚踝流出来,他吓尿了。

王道树闻着一股臊气,他指着司来,声嘶力竭:“打啊!还愣着啥。”

一条长板凳已经放在书房中央,司来不敢怠慢,按住王寅,也不分好腿伤腿,举起木杖,噼里啪啦就狠抽下去。

司来平日里受王寅好处,木杖举起,咬牙切齿;木杖落下,蜻蜓点水。

打了十几下,王道树看着王寅呲牙咧嘴装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上前劈手夺过木杖,对着凳子上的王寅,就是一顿毒打。

“啊!”

“啊!”

“哎呦喂——我是你亲生的——”

……

王寅发出杀猪般嚎叫。

他越是惨叫,王道树越是来火,手里的木杖当时重似铁锤。

只是十几下,王寅已被捶打昏死。

碧莲直接给王夫人汇报,王夫人随着两个丫鬟急匆匆赶来,看见王寅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心疼如绞。

“我的儿啊,谁让你不学好。好端端的丫鬟,你一句玩笑,要了人家性命。”

“玩笑?卧槽!有拿人命开玩笑的吗。啼珠自幼跟着这奴才,知书达理,温文淑雅的。他一句话,就打发了。你说小姑娘能受得住打击!”

王道树边说,右手的木杖又要抡起。

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老爷的面前,泣不成声,抽泣着:“老爷,我求求您,别打啦。要打,连我一起打吧。你把王寅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说着就往王寅身上扑,王道树不把王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伸手一拉,就将柔弱的夫人拉开在外。

举杖就要再打,这时,门外一声大喝:“住手,要打,你就打死我!”

众人一看,老太太来了。

王道树见老人家进门,忙忙停住手里的木杖,翻身下跪:“娘,怎么惊动您老人家了。都是孩儿罪过。”

“我再不来,你夫人的话你又不听,这孙子的命就没了。”

老太太一把抱住王寅,心肝儿肉的喊起来。

看见王道树傻愣愣的站在一旁,气得张口就骂:

“混账东西。哪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棍棒底下能出孝子吗。你从小到大,你爹爹一个指头也没有碰过你,你不也是功成名就了。”

王道树面色发黄,低声颔首:“娘,孩儿不孝。”

“我没说你不孝顺老娘。可是,王家就这么一棵独苗,王家的家业,需要后继有人,你下手把他打死了,你想让王家绝后吗。”

王老太太看见板凳上的王寅,半死不活的样子,心疼得浑身发颤,嘴里不住地哭喊:

“小祖宗,以后别再不学好了。你亲娘老子都不指望你,我这就快入黄土的人了,还有什么指望。”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哭,看着身后三个绝色少女,吩咐道:“你姐妹还不过来,把你弟弟扶我房间去,我要亲自为他疗伤止痛。我的好孙子啊——”

三位少女,忙忙上前搀扶王寅。

司来等小厮看了王道树一眼,王道树羞愧难当,急忙道:“愣着干嘛,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办。”

众人并三个少女,一齐合力,用一顶肩舆把王寅抬进老太太的房间。

王道树把老太太送到门口,又是赔罪,又是作揖,弄得里外不是人。

老太太走后,王道树一肚子懊恼。

正愁无处发威,忽然,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低头禀报:“老爷,西门管家出事了。”

小厮话音未落,王道树急红了眼,照着小厮就是一脚踹去,“今天你妈见鬼了,一头不了又一头。”

小厮被老爷一脚踹出门外,爬起来,跪拜不起:“老爷,事关生死。你老不能再不出面了。这管家可是跟着你几十年,如今落入府尹之手,罪名是包庇嫌犯,这可是大罪啊。”

“他包庇那个?”

小厮巧舌如簧,晓之以理,“老爷,管家包庇的是个大学生。”

他叩头一声,接着声带哭音,“其实,小的也不是在乎一个管家,失去一个管家倒不要紧。关键是那管家与嫌犯是一伙的。”

“放你娘的屁,你把老子搞糊涂了。管家一直是我的人,怎么又成了李清扬的手下。”

小厮两腿哆嗦,还是稳定了情绪,“老爷,人心隔肚皮。这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天有阴晴圆缺,人性随时可变。我们几个都看到、听到,西门吹雪臣服于李清扬。”

“就在柴府尹捉拿李清扬的时候,西门吹雪还单刀赴会,要营救他出逃。”

这就怪了,西门吹雪与李清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如何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背叛了王家。

“不行,我得去京兆府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