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府衙。

“简直是胡闹台!我乃堂堂朝廷命官,岂能做哪些见不得人的蠢事。”

王道树一手将信笺摔在司来的面前,声色俱厉的嚷道。

“老爷,您先别忙生气。气坏身子,小的也担当不起。再说了,我还有下文。”

长安县令王道树愣了一下,“你有下文,就赶紧说。”

“老爷,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知道少爷骚扰的那位女生是谁吗?”

“能是谁?还不是那些外来妹子,无依无靠的。要是本地的皇亲国戚,人家早就打上门来了。”

司来看看门外并无闲人,哧啦一下将房门关好。

“老爷,小的听说,这次少爷招惹的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是李二的长公主李丽质。”

“啊!你说什么。”

王道树面色骤变,一杯老君眉洒了一地。

“这次也巧,一个外地的新生帮着公主解了围,这才没有酿下大祸。要是少爷真正把公主劫掠到府上,来个霸王硬上弓的话,如今,王府可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败家子东西。一天到晚不学好,不是招花惹草,就是斗鸡走狗。王家早晚就要败在他手上。”

王道树叹息一声,声调稍微缓和一下,“这事非得这么办吗。”

“老爷,你在长安的威望当然无人不晓。制服一个外地的小子,这事易如反掌。把黑的说成白的,让那个小子给少爷背锅,这件事可能有个转机。”

司来小眼珠子转了一圈,低声禀报,“不然的话,那个大块头出来了,必然要来寻仇报复。这还不算,就怕纸包不住火,他一旦怂恿公主把事情弄大,少爷的结局,可就不妙了。”

王道树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里来回走动。

他实在下不了手。

长安县令虽然只是正七品,可是,绊倒一个大学生,这不是问题。

难的是,他从良心上不想这么做。

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把罪名无辜栽赃在一个学生身上,他下不来狠心。

“官府该怎么治他,就怎么治他。老子没闲空夫处理这些下三滥的事。”

司来扑通一声跪倒,哭诉道,“老爷,一旦少爷事发,恐怕老爷的位子也就难保了。”

“这话怎么说?”

“老爷记不记得前年东都宋别驾的事。他的公子宋城因色起意,绑架了宋州刺史东方朔的女儿,结果丢官罢职,贬为庶民。宋公子也被流放岭南。”

王道树一听司来提到东都别驾宋德刚,心里忽然拔凉拔凉的。

宋德刚身为正三品,论资历比自己强多了,因对子女管教不力,引咎辞职。

那个少爷得罪的,只是个刺史。

如今自己的孩子得罪的可是当今的皇上。

王道树此时面部灰暗,头上汗珠哗哗直滴。

“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司来看着毫无办法的主人,近一步说道:“老爷,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孩子再不成器,这时候,当老子的就不能不管不问。”

王道树思量来,思量去。

忽然,面色一沉,“啪!”

一掌打在司来的脸上。

“你这些奴才,整日里就知道哄着少爷乐,你妈的现在出了这么大事,你们都难逃其罪。来人——”

“老爷,有事吗!”

两个胥吏匆忙赶过来。

“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押送回王府去。”

“老爷,你不能这样办啊。老爷——”司来低声哭泣着,被两个胥吏押送回王府。

不一会,王道树回到府邸,来到王寅的房间里,看见他左腿打着石膏,还在和婢女打情骂俏。

王道树看见那个婢女蜂腰蚁臀,肥嘟嘟的臀部斜靠在王寅的右腿上,少爷闭着眼睛,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裙下面鼓捣着。

他顿时怒气冲天,走上去不由分说,照着王寅的面部,“通!”

一拳打去。

“噗呲——”

王寅的鼻子瞬间鲜血喷溅。

王道树不管王寅鼻子流血,右手一指,声若雷霆:“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女生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你是有眼无珠,色胆包天。敢当庭之下,调戏公主,如今祸及于我。”

王寅一听,后悔莫及,本来想让老子出面摆平此事,谁料想这老子翻脸不认人。

“实在不知此事,谁知道那个女生竟然是个公主。要知道,孩儿也不会招惹是非。”

王寅说着便哭了。

王道树气得目瞪口呆,一面等着小厮取家法来,一面回头看住王寅:“不许动!等吃了家法再说。”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喊叫:“不好了,啼珠跳河了。”

王道树循声走出房间,来到后花园响水河畔,看见一行人围着一个绿裙子姑娘。

“老爷来了。”

众人纷纷向四下里退让。

“怎么回事?”

王道树怒声质问一个小厮。

那小厮唬的骨软筋酥,忙低头站住。

“你跑什么?看家护院,你就这样看家的。人跳进河里了,淹死了,你也看不见。”

“老爷,我和几个小厮巡夜,看见河里飘着东西,这才赶过来的。”

王寅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河?我家从无这样的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管事人越权行事,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端。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你们快叫管家来。”

小厮们齐声答应,方欲叫去,司来忙上前拉住王道树的袍襟,贴膝跪下道:“这姑娘是少爷房里的丫头,小名叫‘啼珠’的。听说是少爷要把她送给一个城守兵武大郎。那武大郎生的三寸钉,又丑又黑,不成人样。”

司来看看四周,众人知趣,纷纷后退,“少爷不知道什么事,拿房里的婢女做赌注。一个送给城守兵队长当小老婆,一个送给一个光棍矮子当婆姨。那队长面若潘安,比那个矮子帅一万倍。啼珠不敢反抗,就赌气跳河了。”

司来话未说完,把个王道树气得面如金纸。

他大喝一声:“快去拿王寅来!”

一面说,一面向前面的书房走去,“今日若有人劝我,我把这乌沙和王寅一起交给他,我甘愿顶罪,外死外葬算了!免得辱门败风,让世人瞧不起。”

王道树回到书房,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拿王寅!拿大棍,拿绳子捆住,把各门都关上,有人胡乱传扬出去,立刻打死!”

司来早已被人松了绑,他急急忙忙带着众小厮,前去带王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