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进入废弃的别墅之前,主要在码头东街乞讨,那里属历城的老区,房子建的倒还齐整。

这里的住户,家家都有像样的四合院,虽然古朴,住的还可以。

由于历城北侧的黄河多次泛滥,河床被多次冲毁改道,齐河流域可怜的庄稼地多年以后,已是黄泛区。

土地耕种无法保障,常常闹灾荒。

收成不好,仓廪空虚,这就是要命的关键所在。

房子不能当饭吃。家家守着空房子,没有余粮。

因灾返贫面,也就逐渐扩大。

难怪那位夫人口口声声说,家里没有吃的了。只给了赵构和黄毛他们一瓢清水饮。

后来,黄毛在十字街头闹市区的包子铺前,遇到一位善人,两次给他买包子,也正是善人馈赠的这些包子,让黄毛与乞丐结下梁子。

明明是善人给的,一伙乞丐闻到扑鼻的包子香味,如蝗虫一般尾随而来。

当时黄毛被吓得头脑都炸了,具体是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具体有十个八个,他现在记不起来了。

只记得和这些人打过架。

孤身一人,群斗乞丐团伙。

要不是自己手里拿着柳叶断魂刀;

要不是自己毫不手软地砍死一个乞丐,无论如何,他孤身一人,也不会活着见到赵构。

黄毛之前砍死的乞丐,主要在码头东街区活动。而码头北城区,则是另一群乞丐的地盘。

他们同属一个乞丐帮会,但归不同的小头目管辖。

这些乞丐势力远远超过东街老区的乞丐,来找麻烦的足有十几个。

黄毛有意识的摸摸腰带里缠绕的柳叶断魂刀,用拳头向乞丐们挥挥,摆出决斗的架势,挑衅道:“有种的,就往前来啊——”

一个乞丐举棍就打,不过毫无章法,打狗棒高高抡过头顶。

黄毛双脚未动,一道白光闪耀,柳叶刀如同一条白蛇摆尾,哧啦划破对方的大腿内侧,一道血注扑面而来。

“啊——妈——”

那个乞丐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其余乞丐纷纷进攻,黄毛连续划伤数人。

可惜,没什么力气,加上乞丐人多,自己也挨了几棍。

“是个练家子。且,这家伙手有利器。快回去报告贵爷。”

乞丐们迫于断魂刀的威力,纷纷惊呼退后,不顾腿上的刀口流血,转眼间逃散一空。

黄毛用武力获得码头街区城北区的临时乞讨权。

酒店门口,正好一个富商,酒足饭饱,离开酒楼之时,目睹乞丐打架的好戏。

富商快乐的像个顽童,当即拍手喝彩,醉醺醺的嚷道:“打的热闹,好看,给爷赏!”

富商身边的仆人,抓起一把铜钱,随手扔到黄毛面前。

“多谢老爷打赏!”

借着酒楼的微光,黄毛蹲下去捡拾铜钱。这些铜钱质优量足,与那些劣质的铜钱不同。

……

码头东街。

昏暗的微光下,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敲开民居,径直走向堂屋,跪地叩头道:“贵爷,已经有消息了,那个兔崽子进了码头北城区乌衣巷。”

“贵爷”是江湖绰号,本名吴立贵,齐州临邑人。

生于北周建德六年(公元577年),排行老五,父亲吴轫。

吴立贵的家族世代经商,十分富裕,他也热衷于社交活动。

才器详敏,少有大节。

长大后,深沉多大略,满腹经纶。

读书读到忠臣传记或事迹,便反复研读,立志要出人头地,做个国家栋梁之才。

隋朝大业年间,他经营木材生意,参与东都洛阳营建项目,这期间得罪了负责东都营建的司空杨素,后因杨雄、牛宏等人死命庇护而免祸。

后来,隋炀帝大规模征兵,吴立贵也弃商从戎,参军入伍,在鹰扬府做一名队正。

大业十一年(615年),他被李渊任命为云州刺史、河东抚慰大使,屯驻在云州,守汾、晋之地,镇压起义。

在此期间,李渊曾在吴立贵的家中休息,李渊爱色,吴立贵便将远方亲戚的丫头与一个午后,送到李渊的房间里。

李渊醉酒,丫头侍候,李渊酒醒,更加器重吴立贵,二人从此成为朋友。

吴立贵曾出计平定杨玄感之乱。

西魏八柱国之一李弼的重孙子李密,看重他的计谋,因此邀请他加入自己阵营。

李密正处在逃亡期间,正被朝廷追缉,他判断李密不能成事。

却认为同样是西魏八柱国之一李虎的孙子,新任太原留守李渊英明神武,有帝王之相,值得效忠。

于是主动投递名刺拜谒,李渊亦将他视为心腹。

无奈,突厥军屡犯云州,云州数次失利。

李渊一怒,将吴立贵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家产纳入国库。

加上他为人耿直,在任所期间,处罚人过多,墙倒众人推,无法在云州立足。

一家老小返回齐州流浪。

在齐州抢夺地盘时,被人戳瞎一只眼睛,起初唤作“独眼龙”,后来改成“小贵子”,如今码头街区的丐帮尊称其为“贵爷”。

黄毛前后遭遇两拨乞丐,都是贵爷吴立贵的手下,这货掌控者齐河码头街区的所有乞讨业务,欺蒙拐骗,顺便还兼职小偷小摸。

吴立贵乱世逞能,家道渐渐起势,一妻四妾,育有六个孩子。

此时,正在跟家里人吃饭。

听见这个乞丐的禀报,他放下碗筷,吩咐道:“先派人堵住乌衣巷南北两头,不能让他跑掉,直接打断他的双腿。”

一天之内,先前被砍死一个手下,现在又被打跑十几个,而且,闹事者居然是个不明身份的孩童,这让“丐帮帮主”的脸,往哪搁?

“孩童手里有刀。”

乞丐看着面色阴沉的贵爷,提醒一句。

“有刀?小孩子哪来的刀。看来打断他的双腿前,关键想法把刀夺过来,或者直接打飞。”

乞丐听着吴立贵夺刀计划,心里咯噔一下。

“贵爷,这货手里的刀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刀。你看不见藏在何处,出来时,就像白蛇甩尾,一道白光。你想伸手抓,不可能。”

吴立贵此时,一头雾水。

老子南征百战,西域刀、东洋刀、突厥刀,什么样的玩意没见过,居然无法破解这货手里的谜底。

只要是铁打的玩意,都不可怕。

“咔嚓!”

外面一道闪电,大地抖动一下。

接着,传来雨打窗台的声音。

下雨了。

齐河里的船只,纷纷放下船帆,向船坞间聚拢。

乌篷船家女,腰间系着兰花围裙,忙着将冒烟的炉灶移到船篷里。

鱼香、酒糟的味道传来,乞丐鼻子动了一下。

“贵爷,下雨了。我看就留明天动手。眼下,弟兄们手里都是打狗棍,对付刀子需要有利器。按理,官府不容持刀持枪。就是夹带刀具,最好别让看见。”

吴立贵抬头看看乌云斗暗的齐河上空,根据经验,雨水一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

一个外来的小乞丐,即使三头六臂,也斗不过老猎手。

且容他快活一晚。

“明天就明天,不过,要派人去跟踪,别让这小子跑了。”

乞丐舒了一口气,低眉道:“没事。这货暂时站上风,他初尝甜头,不会轻易松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