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的话,不对吗——”

公公王德看着魏徵的面部一阵**,满是褶皱的眼角,不停地抖动,瞬间,两行清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淌。

魏徵听了王德的几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他忍不住内心的酸疼,不由得哭了。

李二用眼使劲的看了看王德,你呀你,唉,多说啥啊!

王德也觉得无谓,又开始唠叨起来:

“魏公,你这是酸心酸到心尖上去了。别说是一位恩公,就是亲生的父母又如何?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国情怀,社稷为重。那国之大计,必然放在首位才是。”

“啪!”

没等王德把话说完,魏徵忽然面含秋霜。使尽全身力气,狠狠打了王德一耳光。

这一耳光,声音出奇的响亮。

王德傻了!

李二愣了。

温文尔雅的魏特进,今日是咋了?吃错药了?李二怀疑是自己的丹药出了问题。

可是,魏徵面前的丹药瓶始终没有打开过。

难道是吃了别的什么药。李二胡思乱想起来,因为,魏徵从来不打人,何况这王公公,可是皇宫的总管啊。

大内总管都敢打。李二忽然糊涂了。

李二正在疑惑,魏徵缓缓神,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下子镇住了李二和王德。

“自古以来,三十六计,唯有这连环计最狠毒。说其狠毒,就是你无法用常理破解。我魏徵,忠心为国,可以壮志未酬身先死,为何要绑架靖王爷,为何要牺牲恩公的幸福。”

魏徵的面前,忽然出现:大漠荒原,冰天雪地。

牛羊和骏马,成群成群的被冻死,想想,都可怕。

中原之兵,深入大漠,那要忍受非人的折磨。

何况,离乡背井,抛妻离子,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是娘养的啊!

“啊!”

“恩公啊——”

魏徵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就在这狭窄的矮房子里,痛哭流涕。

王德被打脸,见到魏徵如此动情,竟然深深感动。

李二缓缓劲,伸手拉起魏徵,含泪道:

“玄成,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年在东都靖王府,靖王爷曾经竭力推荐您,还让我不再追究您的忤逆之罪。靖王爷是慧眼识君。我知道,您和靖王爷一样,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戍边筑石,一个是治国栋梁。哪一个,我都不愿意失去。”

“呜呜——”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二也大哭起来。

王德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支支吾吾的劝道:“大家,你这是又为何?魏公刚刚止住哭泣,你这又心酸落泪。不是火上浇油吗。大家,您还是别哭了。”

“陛下。都怪我,让你想起靖王爷来了。可是,国事要紧。咱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抵御强敌,如果有万全之策,咱们就不要委屈了靖王爷。”

魏徵见李二,止住哭泣。站起来,重新坐到软榻上,经过刚才一阵折腾,他的面色忽然发白,接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丫鬟翠微走过来,给魏徵擦汗。把一只汤药碗端给他,魏徵把汤药喝完,过了一会,他轻声念叨:

“王公公,你也不要生气。我可能是失控了。”

王德见李二如此器重魏徵,心里就是一千个委屈,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来。

“魏特进,我说话可能不妥当,惹你伤感,您就原谅老奴一次。”

“呼!”

王德说着,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看着魏徵,一脸的媚笑。

魏徵也替王德抱愧。唉,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自己一时兴起,出手打人,这还是自己修养不够。

魏徵一边自省,一边将水杯端起来,喝下一口水,开始献计:

“陛下,以老臣之见,实现北境安稳只要四步即可。”

李二和王德瞬间屏住气,静静地听着。

魏徵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推开两扇窗户,低沉的声音传来:

“第一步,就是启动激励机制。激励和制约两大法则,必须将激励机制用到极致。不惜一切代价,要激励靖王爷为帝国**平漠北蛮虏。”

“第二步,那就是在皇宫里挑选一位才貌俱佳,品行端庄的公主,将公主下嫁与他,让靖王爷与皇族形成姻亲同盟。”

“第三步,也是此连环计的关键一步。就是在中原大唐之外建立藩国。陛下降旨,命令李绩奉旨建国,在漠北草原之上,建立王庭,作为大唐附属国,世代与大唐帝国友好。”

说完三步策略,魏徵没有离开窗户。他又一次,恭敬的向北方遥望。

退后一步,双手抱拳,弯腰遥拜。

忽然,一转身,眼睛里露出复杂多变的神色:

“第四步,除了下嫁的公主外,请陛下将靖王爷的家人全部接到长安来,也就是说,在皇城里面,安家落户,封官授爵,世代罔替。”

此四步连环计,环环紧扣,闭环而行。

魏徵毫不保留的,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妙计,这才微微稳定心绪,面色渐渐地出现红晕。

“陛下,这连环计,计连环。核心点就是驭人之术。恩威并重,名利叠加,靖王爷无后顾之忧,他能不安心驻守北疆吗。这样,陛下又何必担忧,靖王爷会有忤逆之心。”

王德面色一沉,忽又满面笑容,嗓音尖细道:

“陛下,老奴也有一计,等到漠北王庭建立之后,请陛下亲自前往北国,犒赏三军,嘉奖靖王爷,让他永远沐浴皇恩浩**。”

李二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又面色露欣喜之色。

魏徵的话让他彻底颠覆了君臣之纲。

驭人之术,真是变化无穷啊。

他忽然想起道家的经典《道德经》。

老子的全部智慧,竟然被玄成用到极致。

“在大唐之外建立国家,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千年大计。”

“秦皇汉武,稍逊**!”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

玄成的计谋,真是老辣啊。

王德见李二没有表态,心里顿时如同喝了冰水。

房间里寂静无声。

“呼——”

正当魏徵汗流浃背的时候,李二沉思良久,终于长舒一口气。

“王公公,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