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兵部尚书杜如晦才慢慢的站起来,心里懊恼,脸上勉强露出尴尬的微笑。

“靖王爷这个义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小子竟然敢拿枪对着我。”

当时要不是李绩出手快,我也得吃一枪。

“尚书大人,犬子鲁莽,还请多多见谅。要不我先惩罚他。”

“啪!”

没等杜如晦表态,李绩转头,对着狗剩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哇——”

七岁的狗剩顿时大哭起来。

“狗小子,兵部尚书,你就敢打,将来那还了得。要不是我出手快,那一枪就会要了你杜叔叔的命。”

邬倩倩赶忙跑过来,眼泪婆娑的哀求道:“王爷,他才刚认您当干爹,你就赏他一记耳光。孩子这么小,他懂啥。原谅他吧。”

李绩又一想,也难怪,这小子从小就没有爹。今日,认爹了,居然还帮爹一把。

上阵父子兵。

这小子还是有点能耐的。

“子不孝,父之过。义子不学好,就是我这个当义父错。”

李绩还是要给杜如晦一个面子。

说着,猛地抽出一把利剑,对着自己的手臂就要一刺。

“王爷,万万不可。”

箫瑀再也站不住了,上去一把抱住李绩,“靖王爷,好了,好了。小孩子哪有这么多心思,他知道只要有人敢动你,他就会护住您。再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王爷的贵客。”

箫瑀夺下利剑,装入剑鞘。

“狗剩,给你杜叔叔磕头谢罪。”

狗剩倒也机灵,一见义父翻脸,忙忙将燧发枪装入木盒,扑通一声下跪,给杜如晦连叩三磕头。

“起来吧。”

杜如晦一把拉起狗剩,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见杜如晦不在计较狗剩,李绩将一粒丹药放进李靖的嘴里,邬倩倩端来一杯水,喂着李靖将丹药服下。

不一会,李靖睁开双目,拍拍身上的浮尘,面色逐渐恢复红润。

“靖王爷,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燧发枪确实厉害。正好杜尚书也在此,咱们回去给皇上汇报,正式在唐军中配置燧发枪。”

李绩手里的火器有两种,一种就是第一代火绳枪。另一种火器燧发枪,是火绳枪的升级版,目前只是试验阶段。

“李总管既然看好了我的鸟铳,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得等三个月之后,才能出货。”

“我相信你这个火器专家。三个月之后,这也无妨,正好用在对突厥的决战上。皇上已经下了决心,突厥之患,必须根除。否则,帝国就得迁都。”

按照历史的进程推演,第一代唐帝李渊当政,他就派人到秦岭之南进行考察,为了躲避突厥的侵扰,就有迁都的打算。

只是,这一计划在朝议时,被箫瑀、魏徵和李二挡了回去。

“李总管,这迁都之事,太上皇确实考虑过。如今,你可以回去告诉皇上,有了新式火器,突厥的轻骑兵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迁都,还是先放下。”

“靖王爷,有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第一批货,只能是火绳枪。后续产品还不能量产。我送给狗剩的这把燧发枪,也只是试验品。不过,性能已经达到要求。”

杜如晦、箫瑀二人嘀咕几句,箫瑀笑道:“靖王爷,需要军费,我回去就给皇上汇报,尽快安排。”

“军费的事,你们商量好再说。我现在需要黑火药,你们回去,设法从长安给我运一批过来。火绳枪,需要大量的黑火药。”

杜如晦当即表态,“这个不难,我回去就安排兵部侍郎具体操办。”

规模化生产,需要一定的懂技术的人员。

这些李绩打算就近选聘。这些人将从手工业作坊里寻找,比如铁匠、钳工、焊工等,懂技术的人员最好。

李绩说着,领众人回到大堂。

“邬管家,不要担心了,杜尚书早已原谅了。现在,可以上菜了。”

邬倩倩见李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马上笑嘻嘻的招呼媳妇姑娘们,从后厨将做好的凉菜端上来。

李艾、宇成等人,终于将悬心放下。

要知道,长安来的几个人,可都是京城大员。

尚书左仆射、定襄大总管、兵部尚书,这哪一个都不能得罪。

谁也得罪不起。

主公竟然一枪击中李靖。

狗剩这小子不分三七二十一,糊里糊涂的举枪射击杜如晦。

几岁的孩子,这是吃了豹子胆啊。

“魏公,我真的腿都吓软了。”

“宇成啊,别说是你,我也是吓得脚手冰凉。”

“这要是火拼起来,山神庙又是不得安宁了。”

李艾拉着宇成,“我们别再议论了,赶紧的陪客人喝酒去。”

李艾和宇成分别倒了一个大壶,向邻近的桌子走去。

吃过午饭,宾客们纷纷离去。

李绩打马将长安的几位客人送出虎牢关。

出了关口,汜水亭迎面而来。

来到汜水亭,箫瑀等人勒住战马,双手抱拳,“靖王爷,就送到这里吧。过了虎牢关,就是平坦的御道。我们就此别过。”

“靖王爷,三个月之后,你可要将火器送到长安啊。”

李靖坐在马上,朗声道。

“王爷的义子,忠勇可嘉。如果用心培养,将来定能有所作为。”

杜如晦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谢三位老哥,火器制作,我会抓紧安排。至于犬子狗剩的未来,还仰仗诸位提携。”

“王爷放心,等狗剩大了,就到我的军营里来锻炼。”

“李总管的心意我领了,我一定严加管教。”

李绩望着三个人渐行渐远,正要调转马头,忽然从侧面的一处巨石后,涌出一队人马来。

来人皆短衣打扮,个个手持一米长白刃,动作矫健,疾速而行,几个呼吸之间,围住李绩。

“来者何人,朗朗白日,竟然想打劫不成。”

“靖王爷,我们大燕国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枪杀了燕郡王。”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脸汉子,从身上掏出一个银质酒盒子,拧开壶盖,咕噜喝了一口烈酒。

眼睛里似乎冒出火来,声音严厉。

“哦,你们居然是来寻仇的。那我就说的直接一点。”

李绩骑在马背上,用马鞭一指幽州贼寇。

“大唐帝国一向礼贤下士,珍惜人才。泾州总管、罗艺燕郡王不念皇恩,背信弃义。起兵反唐,这就是忤逆之罪,我杀他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他要杀李二,夺大唐,与你一个隋朝的王爷有何相干,按道理,你该高兴才是。必定,李渊父子抢了你的皇位。”

李绩一惊,白脸汉子难道知道我的底细不成。

这等机密,只有宇文述知晓,可惜他已经在江南休养了。北国之贼如何知道我的背景和身世?

“绝不能放这些贼人回去。”

李绩想到此,顺手抽出火绳枪。

有十几个贼人一见火绳枪,顿时吓得向巨石后躲藏。

“快跑啊,这火器杀人,一枪爆头。”

“燕郡王就是被这玩意打死的。”

“妈的,你的玩具枪能有啥用。”

白脸汉子手一挥,早有一串铁蒺藜顺手撒出,“喀喀喀——”

铁蒺藜漫天而来,直击李绩面门。

“铛啷啷——”

李绩手里的火绳枪,在眼前一绕环,铁蒺藜瞬间反弹四射,好几个贼人被击中。

“都别跑,那是个玩具枪,吓唬人的。”白脸汉子怒喝起来。

“呲呲——”

当李绩点燃火绳的时候,白脸汉子竟然哈哈大笑,忽然,面色一沉,举刀就砍。

“龟儿子,中原相师就是鬼点子多,弄个火绳来吓唬人。”

在伊水河畔吃过亏的贼人早已躲起来,白脸汉子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以为是李绩玩的小把戏。

“砰!”

没等白脸汉子白刃下落,燃烧的火绳已经击发圆弹。

一道火光闪烁,子弹瞬间出膛,直接击中白脸汉子的头部。

“轰——”

随着一声炸响,白脸汉子的脑袋顿时炸开。

脑浆和眼珠子、脑壳碎片向四周飞溅。

幽州军贼一见当家的被炸死,一个个就像丧家之犬,向汜水北岸飞奔。

不一会,裴仁基带着虎牢关的守军冲出来,一阵追杀,十几名幽州军除了落水溺死的,其余的被全部歼灭。

随后,荥阳方向,宇成带人赶来接应。

李绩收好火绳枪,看来,我得为自己定制一套改良的燧发枪,晚上回去就干。

“主公,到关口看看再回去。”裴仁基领着几十名守军,弯腰施礼道。

“这次就不看了,你也看到了幽州军骚扰不断,我需要抓紧组建火枪队。你给我选派二百名弓箭手,随我到山神庙去。”

主公既然要人,要多少给多少。

裴仁基精挑细选,将二百名射技超绝的弓箭手选齐,交给李绩。

“宇成,你速回东都吉字营,传我口谕,让吉化从吉字营中选调三百人回山神庙。”

“遵命。”宇成领命而走。

李绩带着二百名弓箭手乘马向山神庙疾驰而行。

山神庙前,聚集很多手艺人。

木匠、铁匠、钳工、焊工;

砸白铁的;

卷铁桶的,还有制造火药的,一个个手拿自己的手工品。

或蹲着、或站着,抽烟的、说笑的,挤满了庙堂前的空地。

方士、医术之人也来了不少。

“靖王爷,你让我好找啊!”

一声尖叫,李绩浑身一惊。

他刚要转头寻找来人,“嗖——”一枚绣花针直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