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命运的365天,该发生的事件,依然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运行。

李绩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自己却没有太多的改变。

从山神庙出走,最后又回到山神庙。

从荥阳郡进东都,许公和老杨给自己讨一个异姓王爷,可是随着旧朝的离去,靖王府也就成了一个历史名号。

从东都去长安,归来仍是少年。

自己始终长不大,这就是运程的安排。

李绩将一大壶酒喝下,面色微红。

“玄成老哥,你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指山山倒,指河河干。”

“呼!”李绩右手一扬,一只酒盅顺手飞出,外面树上一只麻雀,应声坠落。

小丫鬟夏荷呲溜一声跑出,将扑棱棱的麻雀捧在手心。“宝贝,你为啥不飞啊。”

“主公,他的翅膀受伤了。”

“夏荷,你要是喜欢,我会帮他疗伤的。这就是麻雀的命,我刚才有点意气用事,也恰恰有只麻雀停在枝头。”

青袍道士忽然醒悟,主公的话就是一句箴言。

“万贯要命。”

“大人,我想这小麻雀一定很痛苦。您老还是救救她。”

挽救一只麻雀,只是举手之劳。

李绩在夏荷黑曜石般眼睛的注视下,给麻雀的翅膀绑上一寸竹片。

酒盅只是赋了四成之力,要是超过五成,麻雀就会肝胆俱碎。夏荷就是哭死,那也无法救活。

夏荷将麻雀小心地放在窗台上,在麻雀的面前,洒下几粒糯米。

麻雀叽叽喳喳的欢叫着,低头捕食。

玄成看到李绩面色阴郁,知道主公内心不快。

在李绩看来,自己穿越而来,竟然无法阻止一场兄弟残杀,历史依然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转。

这个改命的系统,为啥不能逆转乾坤。

因此,他不免黯然神伤起来。

“主公,天道轮回,事出因果。你不可过度伤神费心。都说人定胜天,可历史的必然,又有谁能遏制。”

玄成起身,端起一个大壶:“主公,这壶我干了。”

咕噜噜——玄成一饮而尽。

“大人,在下喝了这壶酒,我就要远走高飞了。”玄成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你现在要去何处?秦王府四处缉拿要犯,你这个太子的心腹能躲到何处去。”

李绩拉住玄成,语重心长道:“玄成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难道不是你的知音吗。”

玄成闻言,起身离席,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主公,请明示。”

“你我虽然没有长期在一起共事过,但你的背景我是了如指掌。”

李绩一把拉起玄成,拍拍他的肩膀,“老哥,先坐下。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亦笑人。哪能就这么匆匆而别。”

玄成幼年丧父,少怀壮志只知读诗书不懂经营,家庭生活陷于困境。

旧朝末世,盗匪四起,举兵如潮,战火燃遍南北。

玄成知道旧朝的灭亡已是必败之势,眼看国家大乱,家道衰败,这位满腹经纶的读书人,痛恨生不逢时,只好进道观当了道士。

但向饱读经史,志在治国平天下的书生,怎能安心读经修道呢!

玄成不久就离开了道观。

到哪去?

在无处可去的时候,他当了武阳郡丞元宝藏的门客。

不久,元宝藏带着全郡投奔李艾。

投奔瓦岗寨,吃粮当兵。

瓦岗寨,更是高手云集。

他只好在李艾的手下,当了一名行军元帅府文学参军,掌管记室。

李艾打败宇文化及,王世充就大举进攻瓦岗军。

大军直抵洛口,玄成向李艾手下的副官郑颋建议:“魏公虽然取得胜利,瓦岗军伤亡也很大,只宜固守,不宜强攻。”

当时,郑颋以为玄成不过一介书生,只轻蔑地一笑道:“此乃老生常谈。”

在瓦岗军中,玄成的建议,不被重视。

后来,隋唐军撤离东都,不过,玄成在瓦岗军中职位太低,到长安后也没有显示才能的机会。

李绩心里清楚,玄成是个人才。

但此人多变。

身居瓦岗军,又与河北义军窦建德勾勾搭搭。

直到李二攻灭窦建德,他回到长安,又急忙投奔太子李建成门下。

在夺嫡之争过程中,积极为李建成出谋划策。

李建成被杀,秦王府派兵围住东宫,玄成化妆成道士逃亡东都。

玄成虽是罪人,但,各为其主,我哪有不收留之理。

李绩看着慌乱的玄成,安慰道:“我看,你先到我的水天一色别墅住几日,我们从长计议可好。”

玄成跪地再拜:“大人,李二性格刚烈,杀人如麻。我怕连累主公。”

“既然昔日同在瓦岗聚义,你我就该风雨同舟。你先住下,改日,我让你见一个人。”

玄成起身,坐回席位。

接着举碗,敬李绩三大碗白酒。

这时,一位斥候从门外进来,交给李绩一封密信。

李绩展开信笺,大吃一惊:“李二,你小子果然是个杀人的老祖宗。”

玄成看到主公面色突变,急忙问道:“京都又出大事了?”

“李二斩早除根了……”

玄成接过密函,仔细一看,面色蜡黄。

密函的大致内容就是李二痛下杀手。

李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巨鹿王李承义。

李元吉的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

全部被推出午门斩首,同时开除他们皇家户籍。

他下令秦王府所属各将领,即刻杀尽李建成、李元吉左右亲信一百三十八人,没收他们的家产。

在名册上,太子洗马玄成的名字,豁然在列。

秦王府已派出亲兵卫队,前往东宫缉拿在册骨干。

已有五十八人被斩首。

秦王有令,对于主犯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缉拿归案。

玄成惊出一身冷汗。

太子宫贵族征兵府司令冯立、谢叔方都出来投降,太子宫护卫军副司令薛万彻仍然逃亡。

晚了一步,就要被打入死牢。玄成冷汗直冒,密函已被汗水浸透。

李二登基,作为仁兄弟的大哥,本应高兴。

但,李绩却高兴不起来。

自己穿越而来,竟然无法阻止一场兄弟残杀,历史上的玄武门事件,无可避免,李绩不免黯然神伤起来。

加上李二大开杀戒,清除太子、齐王余党,这令李绩更是寝食难安。

玄成将密函双手呈给李绩,“主公,天道轮回,事出因果。你不可过度伤神费心。随他去吧,我还是浪迹江湖去吧。”玄成起身告辞。

“你现在要去何处?现在秦王府四处缉拿要犯,你这个太子的心腹能躲到何处去。”李绩拉住玄成,“我看,你先到我的水天一色别墅住几日,我们再做商议。”

主公如此念及旧情,玄成只好重新坐下。

这时,门外一声通报:“管家魏公拜见主公。”

李绩抬头,只见管家李艾,一身苍色锦袍,满面笑容大步走来。

“拜谢主公。”

李艾啪哧一声双膝跪地,李绩离席,双手扶住李艾,“管家,一路辛苦。快快请起入席,与玄成对饮几杯。”

玄成看见昔日的上司在此,也要翻身跪拜,被李艾一把托住。

你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敢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