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双眼翻白,脑袋耷拉着,双腿打软,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殷红的血水,顺着长长的撕裂处,汩汩外流。

李绩看着猪腰子脸中年男子:“拍死我。”

全场寂静。

“当着我师兄们和两位大儒的面,当着所有在场的刑部官员的面,拍死我这只蚂蚱,快点。”

脸上的怒火如潮汐般退去,面部僵硬、双目呆滞的中年男子一动也不敢动。

“哗啦啦——”

众人一看,长着猪腰子脸的中年男子失禁了。

……

鬼门关里走一遭,李绩如梦初醒……果然应了那句话:“只有官二代才能对付官二代。”

律法的公平公正仅限草民之间的纠缠。对于处在权力巅峰之上的门阀世族们,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能化险为夷。

李绩走出刑部大院,沐浴着春日的阳光,顿感心旷神怡。远处一队人马急匆匆而来,领头的着紫袍,腰勒汉白玉带,年纪在五十岁左右。

紫袍官员飞马来到李绩面前,哧啦一声停住,“是靖王爷吗?”

“在下不敢当,这必定是旧朝称谓,还是叫我清扬为好。”

紫袍官员翻身下马,拱手施礼:“本官内史令箫瑀,字时文。烦请靖王爷到立法院去一趟。”

李绩一惊,难道有人要翻案?刚出了刑部衙门这又要进立法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绩和司天台的五白以及洛阳书院的两位大儒一一话别。

“清扬改日登门拜谢。”

肖庭拍拍李绩肩旁:“放心去吧。我这就回去向浑仪公汇报。箫大人一向办事谨慎,且,他是皇上的心腹。”

李绩心下明白,皇上大事小事一律交于内史令处理,说明箫大人威信很高。

两位大儒面面相觑。

“这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王鸿基与李绩握手:“我在午桥亭等您。我希望你能到洛阳学府来任教。”

“快走吧。”箫瑀站在一旁,催促李绩。

李绩来到立法院,箫大人笑呵呵的拿出几份文书。

“这是刚刚办好的地契。你看看。”箫瑀将地契递给李绩:“皇上的封赏,我都一一记录在案。只是这一段时间百事待举,这也就才将文书制作好。”

李绩一一细看:万年县良田二十顷;长安县田亩十顷;洛阳十顷;梁郡十顷。

战败薛仁果归来,皇上给了封赏:再赐良田五十顷、上等宅第一所。

“李大人,五十顷良田的分配,只能分散在各地,成片的大块土地,已经被老臣们分完。等到以后,再作调整。”

该来的,终于来了。李绩心道,一下子拥有五十顷私田,我不成了庄园主了吗。

“谢主隆恩。感谢箫大人费心,改日我请箫大人小聚。”

从立法院出来,李绩随着箫瑀来到万年县的兴宁坊。

“李大人,这一幢上等别墅,就是您的住宅。”

一位青衣老者打开别墅大门,李绩走进别墅的大院。

院落里到处花红柳绿,生机盎然。

箫瑀将房契交给李绩,然后转身:“李大人,您仔细看看,这是我按照皇上的旨意,千挑万选出来的。如果一些布局不合适,您也可以自己改造。”

“不不。已经好了。”李绩心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比我住的山神庙强一万倍。

“箫大人,走,中午留你在长安野望吃个便饭。”箫瑀一看天气,肚里忽然咕咕叫了几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东市胜业坊。

宇成站在大门口,远远的看到主公和一位紫袍官员走了过来,他疾速上前:“主公,你回来了。”

李绩指着宇成,“箫大人,这是长安野望的老板宇成。”他对宇成道:“在二楼万年厅招待箫大人,上几道特色菜。”

宇成一路小跑。

进入万年厅,两名绝色女侍已经茶水泡好。

“李大人,一下子拥有这么多地产,老夫想听听您是如何打算的。”

打算?五十顷相当于两千五百亩,这么多土地,自己还真要好好筹划一下。

不过,眼下人口锐减,耕种田地的人家都难找。

还是先把梁郡的十顷良田先安顿好。如何安顿,还是回去和管家商量一下。

李绩看着箫大人,“长安和洛阳的土地,先放着。我先在梁郡搞个实验,那里大部分的农户已经返乡,人力好找。”

“也好。年头不好,眼下又是青黄不接,大面积的养田,需要很多的投入。如果找不到人,田地荒芜也就在所难免。”

不一会,饭菜上齐了。

女侍给每人倒了一壶酒,又往餐盘里夹了上等的山羊肉、猪蹄爪。

酒足饭饱,李绩忽然想到两个堂妹还在睢阳县衙,他出了长安野望,叫了一辆马车,直奔睢阳地界。

刚出了长安城,李绩看到长街尽头,两匹快马疾驰而来,是二叔李一刀和堂哥李玉石。

父子俩同时看见李绩和一位紫袍官员在长亭话别,李二叔紧绷的脸色明显松了下来。

内史令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可是皇上的红人。

这年头做官需要后台,箫瑀的后台就是皇上。能与内史令攀上关系,后台自然不会弱。

李一刀弯腰向箫大人作揖:“多谢箫大人。在下是清扬的二叔,字习之。”

“哦,我记得你。在河池郡你是个都尉,如今在何处高就?”

箫瑀因直言杨广,被贬为河池郡太守,后来长安陷落后,他以郡降唐。

李一刀内心惭愧,箫瑀如今已是政务总管,而自己还是个河池州的都尉。

“箫大人,我一直未动。”李一刀面色微红,说完,低下头颅。

“哎呦,原来是这样。我给宋州刺史东方旭通融一下,你还是回到宋州当差吧。”箫大人又看了一眼李绩,“这样看家省事,也免得两地分居。”

“多谢箫大人。”未等二叔说话,李绩朗声拜谢。

李一刀一愣,清扬何时学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已是今昔非比。

“这位是我堂哥清溪。”

“见过箫大人。”

“哦,你就是王鸿基大儒的学生?久仰、久仰。洛阳学府乃国子监第一学院,实在令人钦佩。”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一名学子,将来还望箫大人给予指点迷津。”大郎的话一出口,囧的满脸通红。自己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厚颜无耻。他就像做贼一样难受。

“这个没问题。国家刚立,正是用人之际。今年秋季皇上将开放科举取士。”

“秋季科考,分文武两科。文选吏部主之,五选兵部主之。”

“当然,开国之初,也不全凭分数取人。”

箫大人想卖个人情给李绩,他神秘的压低声音:“吏部凡择人以四才,校功以三实。四才,谓身、言、书、判。三实,谓德行、才用、劳效。德均以才,才均以劳。劳必考其实而进退之。”

他转身从一位随从官员手里接过一个公文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文档,交给李玉石。

李玉石双手接过,翻开文档的第一页,大致内容就是:

吏部择人之法有四:一曰身,体貌丰伟;二曰言,言辞辩正;三曰书,楷法遒美;四曰判,文理优长。

大郎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