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库房的一个实木橱柜中,清点出一摞摞发着白光的硬货。用一个帆布袋子装好。
赵捕头顿时两眼放光,这时李艾将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交给他:“官爷,这是五百两白银,速交皮县令通融打点,免得主公受皮肉之苦。”
赵捕头会意,提着布袋子飞身上马,临走前,他忽然想起李绩的嘱咐。
还有一件蹊跷之事:“魏公,李大人再三交代,让你将一本黄皮书交给司天台的阿紫姑娘。”
“黄皮书?阿紫。”
“对,就在山神庙他的枕头里面。阿紫就在洛阳紫薇城司天台。”
赵捕头说完,把布袋子系在腰间,扬鞭策马而去。
李艾不敢停留,快速小跑,直接来到山神庙李绩的卧室。
卧室里洁净的让人打怵,地上陈旧的木板被打磨的锃亮。桌面上一尘不染,连一根细微的头发丝也没有留下。
邬倩倩早已将主公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就像砖窑里的青砖,棱角分明。
他在门后面的水盆里洗净手,拿过一块丝巾反复擦拭,直到手面手背毫无水印,这才放慢脚步,来到主公的床头。
兰花印色的枕套,洁净如新。他轻轻翻转枕套,解开一端的纽扣,伸手一摸,果然找到一本书籍。
拿出来,放在亮光下细看,这是一本封皮发黄的书籍。
书页不厚,黄色绒布封皮,书名叫《聚元丹的提炼精要》,扉页上有清扬著三个字。
李艾用一块红绒缎子将书本包好,小心放在随身的褡裢里,转身离开山神庙。
司天台又叫秘书省。
最高长官,也就是大佬,名叫浑天主事。又唤浑仪公。
李绩在丰都市酒馆里,结识的阿紫姑娘就是浑仪公的最小弟子。
阿紫身份极其复杂,与苏家小姐苏清荷同为洛阳学府的学生,又是大隋东都紫微宫铁鹰卫士,隶属东都宫禁卫军,这还被浑仪公收入司天台专门研究天文历法司天监。
看来此女非同小可,虽然只有十四岁,其阅历已经成为一个神秘的存在。即使旧朝的官员也不敢小觑,说不定哪天,被她抓进东都水牢。
司天台。
洛阳紫微宫东侧的一处山体上,有一座白色的建筑群落。建筑群中间部位,有一处高塔,远处看,高耸入云端。
四周环水,宫城外围的豪华里坊,成为众星捧月之势。
此地闲人免进,除非指名道姓要拜访某某白衣。
李艾乘坐的车舆停在外城的春香坊门前,他下车,步行两里路,拾级而上。
司天台一共九层楼阁,大佬浑仪公位居第七层。
阿紫和中原五白都在五六层研学、做实验。
八九层就是观象台,各种望天仪、射电望远镜、天眼等观天设备摆放在第九层的平台上。
第八层就是数据分析台,各种天文数据都在此归集,繁忙的白衣就会十二时辰坚守,利用大数据比对,发现新的天体。
当然,更是为了精准预测天象和天气而忙碌。
李艾气喘吁吁的来到第五层。
巡天一级主办肖庭正在鼓捣着瓶瓶罐罐,一股化学药剂的味道扑鼻而来。李艾一看,这就是传说中的金丹淬炼实验。
炼丹术在隋末唐初已经日臻成熟。相术大师孙思邈的专注《丹经》已被炼丹师奉为圭臬。
手抄本已经悄悄流传。
只是,其中的黑火药配方始终不公布,致使很多炼丹大师皓首穷经,最终不得其解。
孙思邈居无定所,说是长居山西的耀县,很多人慕名而去,他却云游四方,令宾至如鸟。
那时炼丹之术最关键的是丹药的配方。
就像各种生物体嫁接一样,如何把握最佳的平衡点,已经成为炼丹家的瓶颈。
如何突破精丹淬炼的瓶颈,司天台的白衣,贴别是中原五白,更是历经上万次实验。
按照阿紫的说法,他的五师兄几乎走火入魔:老婆离婚了,父母远走他乡,一个人在东都一呆就是十五年。
年纪轻轻,已经头发灰白。
但是,他的这种韧劲特别受到恩师浑仪公的青睐。
老师浑仪公经常在例会上褒扬:“中原五白这个绰号不是白起的,特别是肖庭,现身科研,早生华发。”
“请问,阿紫姑娘在吗?”
肖庭抬起花白的头:“她在八楼办公。不过,今日她出现场了,洛阳二里桥出了一幢命案。”
“什么时候回来?李大人有一本书籍要交给她。”
“不一定。那么你将书放我这,等她回来,我转交给她。”
李艾从褡箱里掏出书籍,双手递给肖庭:“李大人说,要是她想见他,就到刑部衙门去找他。”
肖庭将书籍置于平台左上方最起眼的地方,以便不至于忘记。
一本书这么神秘,还要人专门递送。等到李艾走后,他好奇的打开书籍的扉页:“丹经精要”四个字一下子抓住他的眼球。
第一章:丹药丸的分类。
第二章:炼丹术的未解之谜。
第三章:日常炼丹案例详解。
……
当他直接翻开第三章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聚元丹秘方集成”。
他一下子入迷了。
从寅时看到卯时,竟然一点不觉得疲倦。
铅和汞的比例;适当加入碘化钾、二氧化氢、氰化钠……
附实验数据……
肖庭看得津津有味,可是获取真理的路径是“实践——认识——实践。”
这些实验数据需要自己亲自论证。
他重新选择各种丹药,按书本提示分步操作,最后再一步“加热提纯”时,只听“砰!”
其他几个白衣吓了一跳,看见肖庭再次垂头丧气,他又一次失败。
这个小相师是如何提炼成功的?
到底加热的温度需要如何控制?
但是,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作者李清扬后面竟然没有记录完整。
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坚定的信号:那最好找到他本人。
那他人现在何处?我能见到他吗。
对了,刚才来的那位送书人已经说了,他在刑部衙门。
肖庭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将这一重大发现及时告诉司天台大佬浑仪公。
浑仪公当即拍板:“人才难得。”
他急令中原五白带着司天台的印信,直接去刑部要人。
肖庭手拿印鉴,迅速召集其他四位兄台,乘马车直奔刑部衙门。
睢阳县衙。
皮县令在西侧的偏房里准备热饭热水,好好伺候着李清音和李清韵。
“丫头,该吃饭,吃饭。你堂哥自然有人施救。”
“到刑部,我二哥会不会受酷刑,遭罪?”李清音哭肿了眼睛,端着一碗稀饭,一口也不喝。
“按道理说,宋公子势力大,一般人犯都会受皮肉之苦。他一旦稍微运作,整死一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皮县令看到李清音绝望的眼神,马上朗声道:“当然,也有例外。”
他想让李氏姊妹放宽心,不至于饿昏了头。心想,没有背景的人犯,进去都要脱层皮。要是有人指使的话,那罪受的够大。
别说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散客,就是朝廷命官进来刑部大牢,也得动用大刑。
律法面前不分贵贱。
“呜呜——”李清音放下碗筷,又偷偷抹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