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高冷,他是有所顾忌。你想想看,一个人在长安,毫无根基,只是寄居在王府内,他必须处处谨慎。”

观音婢想到今日中午,李绩竟然不看自己,难道我长得不好看?

男人就是奇怪,有时心大如斗,有时心细如针。

“征服男人的手段很多。有人爱钱,有人爱色,有人恋权。怕就怕他,三者都不爱。这就是所谓的自律。”长孙无忌面色冷峻,“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极端自律的男人。”

“哥,二郎的事,你可不能说说就扔在一边,这关系到咱们家族生死存亡的大局。”

长孙无忌深邃的目光忽然一亮,“秦王妃,等二郎出征后,我陪你去见靖王爷。”

长孙无忌走后,观音婢一个翻开《汉书》研读,她琢磨着如何接近这个神一般的王爷。

“我原来以为,他不过是江湖散人,原来是隋朝的王爷。且,手握重兵,山东、河南、河北大部,都在他的集团军辖制范围内。”

观音婢回忆着李绩帅气的容貌,心里一阵乱跳,“我是怎么啦,一个晚上满脑子都是他——”

秦府行营,行军大帐内,李世民一脸的倦容。

纳言刘文静显然很不愉快,他不是抱怨跟随秦王出兵,而是气那个裴寂。

“刘大人,这种事您也得放得开。你虽然和裴大人都为大唐的开国功臣,可是有些事说不清。您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裴寂这老儿,就是居功自傲。和圣上毫无君臣之礼,我就是看不惯。”

李世民安慰道,“大人,看不惯也得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明日大军就要开拔,您还是多注意身体,好好养养神。”

吏部侍郎殷开山走过来,端给刘文静一杯酒,“大人,消消气,咱得打个大胜仗,也叫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知道咱们不是脓包。”

五更一过,秦王府鼓声震天,李世民、刘文静、殷开山率领八个集团军纵队,在晨曦中悄悄出发。

日出三竿,唐军与秦军相遇。

秦帝薛进逼高墌(甘肃省泾川县东。墌,音zhí),斥候兵出现豳州(陕西省彬州市)、岐州(陕西省凤翔县)。

李世民兵分三路扎营,深挖壕沟,高筑营垒,拒绝应战。

说来也巧,第二天,秦王不料染上疟疾,就把军队交给最高监督长兼大军秘书长刘文静、军政官殷开山两位大将指挥。

李世民再三警告他们道:“薛举东进,是孤军作战,咱们还有柴将军的柴家军系统作战,对付一支孤军,咱们就是要坚守不出。”

他拉着刘文静的手,“薛举深入我们国土,粮食不足,士卒疲惫,如果前来挑战,千万不可迎击。等我的病痊愈,再为你们破敌。”

两个人走出大帐,殷开山对刘文静道:“秦王担心你不能完成任务,所以才吩咐这段话。盗匪听说秦王有病,一定会轻视我们,我们应该展示武力给他们看看。”

刘文静禁不住殷开山的鼓噪,自己又一心求功,于是在高墌西南排兵布阵,认为人多势强,竟没有戒备。

薛举暗中调动军队,向唐军背后发动突袭。

双方展开激战,一天一夜,秦军在浅水原击败唐军。

唐军三路大军,八个集团军同时溃败,士卒死亡十分之五六,大将军慕容罗睺、李安远、刘弘基,全都被杀。

李世民听到监军报告后,气得吐血而死。

刘文静硬是将集团军精锐部队打完,也没能挽回败局。

他站在山峰上看着遍地唐军的残肢,心灰意冷,“哧啦!”

一道白光闪过,他仰天长啸,“天亡我也!”拔出利剑,就要自戕殉国。

“刘大人,万万不可。”吏部侍郎殷开山一把夺去利剑,“现在秦军也是到了极限,我们尽力了。秦王已经驾鹤西去,咱们无论如何也得给圣上一个交代。死,能解决问题吗?”

“殷将军,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刘文静欲哭无泪。

“大人,只有回去请罪了。”

最后,刘文静觉得无力回天,只好率军返回首都长安。

秦王府里哭声震天。

李世民的身体上盖着一块雪白的纱布,毫无声息的静静躺在大厅里。

长孙无忌捶胸顿足,大哭道,“秦王啊,大唐才刚刚建立,你怎么就撒手西去了。啊——啊——秦王啊——”

门外的秦府扈从,群情振奋:“捉拿薛举、严惩盗匪,为秦王报仇——”

太极殿,李渊一听斥候报告,顿时浑身瘫软。

文武百官,一个个呜呜直哭。

忽然,门外一声高喊:“刘大人到——”

李渊从悲痛中醒来,“快将刘文静打入大牢,叫刑部审讯。”

刘文静刚要禀报,两名金吾卫扑上前去,“咯吧”“咯吧”两声脆响,扭断他的左右手臂,往地上一按,戴上脚镣和枷锁。

“我要去看看二郎——我的儿呀——”李渊从龙椅上站起来,两位宫女扶着,慢慢向宫外走去。

不一会,李渊来到秦王府。

府兵一看圣上驾到,纷纷跪地。

大厅里,一张平板**,李世民直挺挺地躺着。秦王妃梨花带雨,已经哭干眼泪。

她站立起来,冷静的向李渊跪拜:“父皇,天塌了——”

李渊一听,顿时心如刀绞,又似万箭穿心。

他不顾圣体威严,忍不住伏在秦王的身体上,嚎啕大哭。

陪同前来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垂泪,无不动容。

李绩一个人正在东市区挑选合适的地段,准备开一家酒馆。

三天前,他已经派出余生前往东都,一是将李府酒馆的伙计调几个过来,二是拉一批白酒到长安来。

忽然,十几个秦府的扈从骑马而来。

“靖王爷,大事不好了——”侍卫长唐三下马跪地,痛哭不止。

李绩大吃一惊,“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十几个呼吸过后,唐三才止住抽搐,断断续续道,“秦王他,从前线回来,他归西了——”

“啊?”李绩头皮发麻,大叫一声,“快走!”

他伸手接过一位扈从的马匹,翻身上马,直奔秦王府飞奔而去。

“靖王爷到!”唐三拨开众人,护送李绩进入大殿。

李绩一眼看到板**的二郎,顿时泪如雨下。

“师尊啊,二郎可是你的生死兄弟,你要想法救他。”

李渊止住悲痛,拉住李绩的手,不住地摇晃着。

“圣上,秦王是怎么死的?”李绩掀开李世民身上的白纱,吓了一跳。

秦王面色如土,口唇发黑,几道血痕挂在嘴角上,怒目圆睁,似有不瞑目之怨气。

浑身并无刀伤、箭伤,也没有明显的锐器击打表象,难道是气绝身亡?

从前线回来,已经过去三个时辰,秦王的身体已经僵硬干瘪。

李绩看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刚想摇头叹息。

这时秦王妃面带泪痕,来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靖王爷,二郎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