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想想,刚出锅的菜,能不烫吗?”小杨也笑着嚷道。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自罚一杯,还不行吗?”许公端起酒杯,猪腰子脸一抗,滋啦一声,一杯鹿鞭酒喝得干干净净。

他咂咂嘴吧,笑着问道:“小仙,喝这鹿鞭酒就像喝水一样。”

“喝水一样?许公,这酒后劲大,你可要悠着点,不要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没事,许公可是海量。”小杨插话道。

“海量不海量,这里就数你不能喝。”

“许公,你不要和王爷较劲,他还是个孩子。十三四岁,怎么也喝不过你这老江湖。”

三人正在推杯助盏,觥筹交错。正在酒酣之际,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喊声:“老板在吗?”

人影闪动处,接着飘来一阵奇异的味道,恰似空谷幽兰的花香。

李绩刚要起身,李秋已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进来的倒是一主一仆,他们身着锦袍,服饰洁白,显得干净利索、英气逼人。

走在前面的那位后生,年龄不过十六七岁,高高的个头,一头乌发梳理得整洁如蜡,一根银簪从发间笼过,面庞有红似白,肤色滑如凝脂。

一双明眸,仿佛九寨沟海子般深蓝。一双匀称的双腿,细长而笔挺,娇俏的双肩,圆润而丰腴。

蛾眉俊朗,眉骨微隆,东海龙晶般下巴,玲珑剔透,冰洁如塞北春雪。

跟在后面那位书童,黄发垂髫,年龄尚小,体量不足。一双杏眼,明亮如玉,机警如犬,目光如炬。

年长的那位说道:“我们两位乃山西客商,刚到东都,想在此住宿,不知道客家可方便否?”

李秋忙说道:“客官,你看酒店大门两侧的对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你这话说的,有点太谦虚了。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开旅店不怕鼾声贼。我们难道还能拒客?还能怕钱扎手?”

他话音未落,那个少年早已一步上前,大喝道:“你这小二,说的是尼玛人话吗?我们一不是大肚汉,二不是鼾声贼,能住就住,不能住咱就另找一家。一看就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嘴巴放干净点,白生生的小子,红口白牙,出口伤人。要不是看你是外地人,我一拳就把你打趴下。”

“啪!”

李秋刚要撸起袖子,那个书童甩手就是一耳光。“妈的,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吆喝,你小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啊。”

李秋出手就要挥拳,身边的那个小子反手一抓,一把扣住李秋的手腕。只是一拧,李秋顿时疼得“啊啊啊”直叫。

身边的那位年长的后生笑笑,口吐莲花,如莺歌燕语 。

“小兄弟,息怒!都不要动手。我们是来投宿的,不是来惹气生的。更不是来掰手腕的。把你家老板叫来。”

“我就是!”李绩从里面的桌子边站起来,双手抱拳,弯腰施礼道:“略有得罪,还望海涵。”

那后生也不怠慢,双拳微握,深深鞠躬。“还望客家见谅。”

“秋啊,将后院二楼靠里面的两间客房留给他们。好生伺候着,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你用脑子好好想想,没有客人,我们喝西北风去。”

“是,老板。我错了!”

两位后生,提着行李箱跟随李秋向后院走去。

不一时,他们走到前厅,要点菜吃饭。

李绩笑着说道:“客官,刚才小二略有得罪,不妨你们给个面子,中午这顿饭我请客。”

那后生也不推辞,往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前一坐,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客家的心意我们领了。李宝,坐下。”

那个书童一听后生吩咐,就大咧咧的坐下来。

“小二,上壶开水!”

“好嘞!”李秋心情也好多了,欢快地提来一壶开水,放上两个白瓷杯。

分别给他们满上茶水,然后转身去安排饭菜。

“秋啊,先给他们上四个菜盘,给他们抱坛洛阳牡丹红。”

后生心想,这酒的名字倒是很特别,富有诗意嘛。小老板年纪不大,经营有方啊。哦啊,看来这做生意的,是有天赋的。

“宁兄,这酒咱还喝吗?”李宝问道。

“喝啊,从山西跑到河南,累死我了,喝点酒解解乏。这牡丹红咱们还是第一次喝。不尝尝,不遗憾吗。”

“宁兄,那听你的。你可得悠着点,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这还没喝,你就说这样的话,我的酒量你难道不知道?”

李宝沉默了,心想,宁兄,我可是提醒过了。酒量大,你看你喝的是什么酒?这牡丹红是洛阳特产,度数咱们不知道,高度的,你也能喝三斤?就是的,逞能不行。

李宝竟然噘起了红红小嘴。

不一时,李秋端来四个菜盘,分别是洢水醉虾;凉拌北邙山槐树花;沙拉洛阳牡丹梗;丰都市卤水老鹅。

“倒满酒,端起杯,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家门口。”那宁兄竟然触景生情,随口吟唱,一股乡愁涌上心来。

“宁兄,喝吧!咱不要作诗了。”

“好好,就你嘴贫。”

李秋打开酒坛盖,分别把他们的酒碗倒满。

“这酒开坛香飘、入喉醇香。两位客官,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不要在意,你们慢慢喝,热菜马上到。”

“不客气,也怪小童年幼,就此说和了。”那后生连饮三大杯,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血脉喷张,一股热力顺着脚底涌泉穴突突向周身扩散。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宁兄又是一句诗。

隔桌的李绩心想,这位商人如此深爱洛阳牡丹,看来是我的知音啊。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这不是我苦苦要寻找的挚友吗。

再说了,洛阳这么多酒店,人家不住,选中了我李府酒馆,这不是缘分吗。

来者都是客,铜炉煮三江。

多一位朋友,多条路吗!

李绩想着,就对许公说道:“你们慢喝,我到那边桌敬几杯酒。”

他说着,就提着一瓶鹿鞭酒,走到宁兄的酒桌前。

他在后生的侧面位置上坐下,忽然,一股醉人的体香扑鼻而来,他一惊,忙忙稳住心境。

奇怪,男子身上哪来这股奇香,难道是喝酒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