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御史,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春旺循声转头一看,原来是随行的刑部侍郎贾代化。

他面色一沉,大声道,“贾侍郎,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掖着藏着了。你有好主意,当然应该说出来听听。”

贾代化遥望着远方,手指着远处的炊烟,“你看,这褒水东岸,就是褒城县。虽然我们的营帐距离梁州城最近,但是,如今吴王李恪拒不认罪,城门紧锁,我们谁也进不去。”

朱春旺听后,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一转,马上竖起拇指,暗叹道,高,高家庄的高。

他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急急喊道,“贾侍郎的意思,我懂,梁州城进不了,咱就舍近求远,去褒城县城。救人,一刻钟也不能耽搁。”

贾代化不失时机的点头微笑,“朱御史,这可是你的好主意。”

“好好,老弟啊,你可是及时雨啊。”朱春旺看着天色还早,急急下令道,“传令下去,带着太尉,去褒城县。”

探马早已将朱春旺等人来褒城县衙驻扎的消息报告给甄士隐。

褒城县令甄士隐生性胆小怕事,心中没啥主意,遇到大事小事决策,都要回家问问老婆。

俏丽的邢倪,一听京城的官员们要来褒城暂住,忙忙精心打扮一番,涂脂抹粉,把头发重新盘起来,将鲜艳的裙服熨了又熨。

打扮完毕,她看着身边就像小学生一样的老公,心里暗骂,“无用的东西。这件事,当然要热情接待了。”

她笑逐颜开道,“你傻啊!这些大臣平时请都请不到褒城来,如今是来求助的,我们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出城迎接,高规格接待就是了。”

既然老婆发话,甄士隐二话不说,忙忙领着捕头赵大海等三班衙役出城十里,站在褒城县的通衢御道的两侧,迎着凛冽的二月春风,翘首以待。

朱春旺、贾代化等人,用马车载着长孙无忌,徐徐朝着褒城方向而来,行至城南著名的都城南庄,远远看见身子绿袍的甄士隐领着一群衙役站在两侧的道旁等着。

朱春旺就像遇见救星,督促着随行人员,加快脚步。

半个时辰后,朱春旺的队伍和甄士隐这帮子吏胥们见了面。

甄士隐和朱春旺二人简单的互相施礼,寒暄几句,就匆匆回府。

来到县衙,众人把长孙无忌从马车上抬下来,放在县衙的行军**,此时,他面色灰暗,呼吸微弱,已经不能说话。

御医孙心智没有采取任何救护措施,只是用白毛巾,敷在他的头上,让血水慢慢浸透。

甄士隐一看太尉受伤了,没等朱春旺介绍经过,不由人,心里马上紧张起来。

他之所以高度紧张,不是因为长孙无忌受伤而紧张,而是怕长孙无忌会死掉。

按道理来说,长孙无忌是在梁州城外受的伤,与褒城县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但是,甄士隐紧张的真正原因,他怕长孙无忌会在褒城县的衙门里死去。

读书人的思维,逻辑感很强。

他左想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你想想看,太尉在大营里死,与褒城县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要是在褒城县死去,甄士隐的罪可就大了。

不是说皇权大于天,而是这属地管辖的责任,甄士隐脱不了干系。

既然人来了,就是来求助的。

你一个属地的县令,首先就要想办法救治伤员。

你就得动用县城一切医疗力量,花费再多的钱,也得救活太尉。

说到做到。

甄士隐把想法又给老婆邢倪说了,邢倪当机立断,吩咐道,“老公,你也别耽误了。赶紧的去找郎中来。”

可恨的是,褒城县大小诊所的郎中都来了,也是跟孙心智一个屌样子,望着太尉的头颅干瞪眼。

尼玛!

开玩笑嘛。

这可是当朝的太尉。这脑袋可不是羊头或者狗头。

玛德,治死人,谁敢担当?

郎中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下手。

甄士隐几乎要给他们下跪了。

这些江湖游医,还是大眼瞪小眼,没人上前,他们都是一个心思,县令就是给我叩头,那也没用。

一个白胡子郎中提着药箱赶紧的转身就走,甄士隐一把拉住他,“王医师,这里你年龄最高,从医时间最长,你不能先走,快想法救救太尉,我给你很多的钱。”

白胡子眼睛一瞪,“甄县令,不是老夫推辞。这医术高低与年龄大小无关,与从医时间长短也没关联。”

他抬起衣袖抹抹嘴角边的口水,结巴道,“开开,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能下手。”

他挣脱甄士隐的手,拔腿就跑。

也该合当有事,对面突然窜出一条狗来,就和白胡子相撞一下,他躲闪不及,身子往后一仰,药箱散落一地。

费了好大劲,这才爬起来。

还有几个郎中,门都没敢进,一听说是伤到脑子了,吓得直接窜了。

朱春旺等人一筹莫展。

当他看见所有郎中都跑了的时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了。

“呜呜,我的娘。太尉啊,你也是命该如此啊。”

“众爱卿都尽力了。这里离京城又远,把你运到京城,人未到,恐怕你就玩完了。”

“我的娘啊,这可怎么办?”

哭也没用。

甄士隐又一次来到后院找老婆邢倪,邢倪一听,一开始也很诧异,玛德,这些郎中都是庸医吗,不都是具有从医的经验吗,不都是持有从业资格证书吗。

还有随行的御医,那御医孙心智不是孙思貌的本家弟弟吗。

为啥他也不敢下手救治。

再说了,京城顶尖的医学专家都无法下手,这褒城县,也就无人了。

“老爷,水开了。”

这时小妾房琪走进来,看见夫妻二人愁眉苦脸,一问,便笑道,“老爷,奶奶,这还不容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路,就在脚下。”

邢倪马上问道,“死丫头,奶奶我就急死了,你还笑。有屁就放呗。”

房琪“嗤嗤”掩口而笑,“奶奶,你到忘了。这老爷也不能忘啊。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