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耶律古兰说道:“唉,当年孝文皇帝耶律洪基一直坚持与大宋通好,可惜百年的世仇已经让宋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且现在大辽军政混乱,确实有很多屠杀大宋百姓的情况发生,只有飞雪郡主治军严明,严禁兵士欺辱百姓,我耶律古兰愿用性命担保,飞雪郡主从屠刀下救下的大宋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柳元晖拍拍行嗔的肩膀说道:“行嗔大哥,这世上有不论任何国家都有好人坏人之分,我们不应该一概而论!”

行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洒家想了下,二位说的有理,给金辽难民设施粥棚是对的,所谓‘仁者无敌’,柳老弟的境界远在行嗔之上啊,呸!亏洒家还当了几年和尚!”

“行嗔大哥不必如此,您和契丹人浴血奋战过,有这种心情元晖也理解,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大家也知道了,现在女真人增兵锦州,飞雪那边的处境已是万分紧急,我们今晚就入境吧,你们准备一下!”柳元晖说道。

三人吃过晚饭以后,柳元晖给汴梁的花荣飞鸽传书,让他收到信以后即刻带天雷军启程飞至河间府待命,然后让牛栏山弄了三套契丹人的衣服。

子时,三人已经来到了白沟河边,他们都穿着契丹人的衣服。

柳元晖睹物思人,想起了几月前和耶律飞雪在这里相遇的情形。

当时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射箭,落水,迷路,巨狼,还有那只白色雪狼载着自己和耶律飞雪那纵身一跃……

此时行嗔上前打断了柳元晖的思绪。

“柳老弟,这大河这么宽,河水还这么急,我我们怎么过去?”行嗔问道。

“问耶律古兰大人啊,他当时是怎么过来的?”柳元晖回答。

耶律古兰一愣随即道:“这……驸马爷,实不相瞒,当初下官是把马鞍解下来绑在身上,然后跳进这白沟河过来的!”

柳元晖和行嗔异口同声大惊道:“啥?你就不怕被冲走?”

“哎,当时下官被朝廷奸佞派人追杀,情况危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所幸被河水冲了小半个时辰以后,下官抓到了对岸的树枝,这才顺利过河!”耶律古兰感叹。

“我说古兰大人,您是这么个过河法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您有特殊的过河办法呢!”

“驸马爷,您也没问过下官啊,您一向足智多谋,下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过河的办法呢!”

“洒家完全不知道这还有条河……”

柳元晖急得团团转,若是天雷军在倒是可以乘他们的飞行器飞过去,可是天雷军最快也要再过两天才能到达这里,现在已经耽搁不起了。

把马鞍绑在身上过河?不可能!

他正想着,突然一脚踩空,然后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坑里!

“哎呀我草,哪个王八蛋这么没有功德在这挖坑,摔死老子了!”柳元晖大喊。

行嗔和耶律古兰赶紧上前看望。

“柳兄弟,你没事吧?”

“驸马爷有没有受伤?不行我们先回河间府从长计议吧!”

柳元晖揉揉屁股,然后突然感觉洞里有风吹过来。

“等会儿!”柳元晖说着蹲下朝坑里看了看,随即大喊:“我们可以过河了!这定是墨玄的手笔!我说怎么李师师他们回杭州的时候告诉我墨玄失踪了,我还以为他去哪逛窑子了,原来是跟着大白去辽国了!行嗔大哥!古兰大人,随我钻洞!”

柳元晖说罢撅着屁股爬了进去。

耶律古兰一脸问号对行嗔说道:“行嗔大师,那我们?”

“钻!”行嗔说罢也钻进了洞中。

十分钟后,三人终于过了河,柳元晖拍拍身上的土说道:“我们这便进入辽国境内了,前面没有自家商道和驿站,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们小心,这林子里可是有狼的!”

耶律古兰上前道:“驸马爷放心,这附近下官很熟悉,我来带路!明天一早我们走出林子,下官在找附近的牧人买几匹马,日夜兼程的话,不出三日便能到达锦州城下!”

“好,那接下来就交给古兰大人了!”柳元晖说道。

……

三日后的夜里,三人终于到了锦州城的郊外。

此刻的锦州城四周已经被女真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城池上到处都是血迹,城下尸体堆积如山,显然还没来的及打扫。

城墙上面插着无数支箭雨,墙根下是无数被刀砍出的缺口,仿佛轻轻一推,这座满目疮痍的城池就会轰然倒塌……

城墙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浑身是伤的契丹兵士,又拼死守了一天城的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全部都已经睡下。

已经五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守将耶律飞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只是身上的盔甲却依旧一尘不染,头盔上插着的三根丹顶鹤翎毛随风摇摆。

双手紧握的两把钢刀还在滴着血。

她无心睡眠,站在城头蹙着眉头,观望着眼前多如星辰的女真人营帐。

“已经快一个月了,我就剩下三千兵士,城里已经断粮三天,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撑不住了!古兰叔叔,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我耶律飞雪的结局就是被围死在这边关小城吗?”

耶律飞雪小声自言自语道。

此时一个士兵跑上城来,耶律飞雪听到声音赶紧擦了擦眼睛。

“飞雪将军!城内又有士兵在争抢尸体分食了!”来人说道。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违抗我的命令!?给我军法处置!”

“飞雪将军,我们的士兵已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们毕竟没有残杀百姓,只不过是分食他们尸体,请您开恩啊!毕竟现在还是用人之际!”

“现在还留在城里的,都是忠于我大辽的子民,国家战争,我们已经间接害了他们的性命,难不成还要害他们的尸身吗?!凡参与抢夺百姓尸体之人,全部军法处置!”

“……属下遵命!”

耶律飞雪一向爱民如子,同时也将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们当作骨肉兄弟。

但是身为大辽最优秀的统帅,她不得不严明军纪,忍痛处置自己的士兵。

心痛不已的她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眼泪夺眶而出。

她死死捂住口鼻,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在这个城池里,谁都可以抱怨,谁都可以绝望,谁都可以怯懦,但是我耶律飞雪不能!

因为我是这里的最高统帅,更是城内这些士兵和百姓的精神支柱!

再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我耶律飞雪绝不倒下!

耶律飞雪努力让自己振作,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飞雪姑娘,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呢!”耶律飞雪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