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折初也想要她活得好一些。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要便一定会实现,她只知晓如今是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固执地想要将母亲的姓氏变得堂堂正正。
而那些人到底需不需要,她甚至都不知道。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法再回头。
从前她尝过的所有的苦涩,都要在这个无比华贵的地方结束。
你会瞧见么。
娘。
外祖父会瞧见么。
或者是外祖母呢?
你们会瞧见我如今都做了什么吗?
我生活得那么好,我嫁给了莱阳最具权势也是待我最好的男人,当然,我同样爱他。
或许我做了您穷尽一生想要追求的,娘。
我有了爱的人,他同样那么毫无保留地爱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抚摸上了她的心脏,陈折初猛然惊醒了过来,竟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抬起了头。
电光石火之间,她同陈林对上了眼。
那人已经站到了大殿跟前儿,似乎是想要开口同楚烁说话的。
陈折初的脸叫他猛然顿住。
或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上他们之间又实在有一段距离,陈林不好在大堂之上失态,很快便又转回了身子,抬手作揖。
“皇上,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烁本就被昨日里头有关于他的奏折弄的心烦意乱,正不晓得要如何除掉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却自己先跳了出来。
楚烁当机立断,皱眉回道:“想讲便讲,若觉着不该讲,也不必再出声。”
陈林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发青。
“臣要检举许相!”陈林咬牙,似乎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了,就算死也要拉着许峰垫背,更别说若是真有人替他说话,他也算是将功补过,依旧可以回乡安享晚年的情况下。
“许相?”
楚烁彻底不明白,明明昨日许峰才给自己上了奏折,检举陈林,今日他却要在大殿上亲自反咬人家一口。
楚烁甚至以为是这两个老家伙联起手来愚弄他——可惜不然,许峰的表现也极其激动:“你信口雌黄!”
“许相可千万不要心急。”
在争吵这件事儿上陈林算是能占到上风的,毕竟他就是踩着其他人上位,也算是小人得志,年轻的时候那些作为也都是靠自己那张嘴说出来的,也因此不要受朝廷之上臣子们的待见。
可他依旧是个自命清高的主儿,只当他们是嫉妒自己春风得意了,一切不予理会,就连是有些老臣对他的诚信劝告,也全被他当成嫉妒,扔到一边儿去了。
这些事迹在莱阳里头也算来来回回串通过好几回的,陈折初自然知晓,只不过是那时候陈林的确得意,并未有什么过多的人站出来批评他。
陈折初这时候就在想,如今的陈林瞧见自己已落到了如此地步,到底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后悔?
就当是对李家的,或是千千万万他伤害过的人。
或是后悔当年那位老者对他的劝告他却没有听——
陈林注定叫人失望。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悔改之色,满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怒气,倒像是在无形之中告诉人们,他那样无辜,而事实本该就是按他说的那般。
他在永无止境的自我欺骗中迷失了方向,偶然间竟会觉得,他真的能够代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