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赵亥就来到了皇宫当中的一隅。

这个地方,就是梁晴现在的居住之所,是赵亥特意给她安排好的。

这栋阁楼和院落的名字,跟现在的梁晴的心境,可以说是非常地匹配,叫做忘忧阁。

这个地方,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各种摆件,俱都是清淡无比,在这辉煌壮丽的皇宫当中,可以算得上是异类了。

而梁晴也是明确表示过,让赵亥不要给自己加派宫女太监等服侍,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待着。

赵亥负手进去,也没有让人提前通报,更下了令,不要打扰到梁晴。

等到赵亥走进了阁楼内,在袅袅的青烟当中,看到了梁晴。

她跪坐在了一个充满了古香的厚重木桌前面,木桌之上,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的佛像。

白色的青烟和香味,就是从那佛像面前供奉的三炷香上燃烧出来的。

梁晴穿着一身素衣,双手合十,面色虔诚,跪坐在了佛前的蒲团上。

她似乎是在低声诵念着什么经文。

赵亥让旁边的人,都退下了,而后独自驻足在她的旁边,看了良久。

赵亥幽幽地一叹。

如此的大家名门之后,竟落得个这样的命运,不得不说,都是造化弄人啊。

自己婚姻还有家庭,都是遭遇了不幸,最终只能在这个地方,躲避进佛教的世界,与青灯古佛为伴。

才不过几天时间不见,她整个人,也都消瘦了一圈。

完全没有了那种,华贵的王妃的样子,反而倒像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女。

忽然,就在这时,她就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平静而安然的眸子,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双眼,刚好就看到了在一旁站着的赵亥。

“陛,陛下?”

她失声开口,仿佛是完全没有想到,赵亥会来。

她连忙朝着地下跪了下去,开始行礼。

而赵亥赶忙用双手将她托住,笑着说道:“你就不必行礼了。”

“你来朕这皇宫当中这么久了,朕却都还没有来看过你。”

“说起来也惭愧,辜负了朕王弟的嘱托。”

闻言,对方也是微微一愣。

而后,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笑了起来。

她说道:“陛下,您虽然没有来,但是,皇后娘娘,却会时常来看看我,想必,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辜负二字,在小女看来,其实并不存在。”

“梁晴承蒙陛下照顾,在绝境当中被陛下拯救,前尘因果,就都过去了。”

“陛下没有辜负谁,也没有欠谁的因果。”

“现在的陛下,就只是梁晴的恩人罢了。”

闻言,赵亥有些惊奇地看着对方。

那平静的脸上,都是一股看破红尘的气质,赵亥心中怀疑,难不成,她的心中,真的放下了过去的芥蒂了?

赵亥笑道:“你现在说话,倒真是跟朕的一个朋友很像。”

梁晴莞尔一笑,说道:“可是陈玄子道长?”

“咦?”

赵亥疑惑。

“怎么?你认识他?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人?”

梁晴点点头,“陛下忘记了,这个地方,并非后宫,白日里是可以走动的。”

“陈玄子道长,见我一心向佛,觉得投缘,我们便见过几面。”

“他的道法精深,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还点拨过我。”

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赵亥点点头,“那就不难理解,你为何变化这么大了。”

“这陈玄子,嘴巴一张,神仙都能被他给忽悠了。”

“他那打扮,也的确有几分卖相的。”

梁晴一愣,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陈玄子明明是道宗未来新一代的领头羊,怎么到了陛下的嘴里,听着就那么像是骗子?

“在这住得如何?还习惯吗?”

赵亥平静地问道。

走进房间,赵亥四下打量了一下,果然,整齐素洁,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就是有些清冷的过人了。

赵亥开口说道:“沈公公,一会派几个贴心的丫头,来收拾下房间,再多拿点吃的喝的还有补品来。”

“每日都给续上,不要断了。”

闻言,梁晴也是感到心中一暖,没想到赵亥这个一国之主,竟然还会亲自叮嘱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苦笑着说道:“陛下,可否将我就当作是梁晴来对待,小女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王妃了。”

“从前的前缘,还有党颖王,都已经跟我再无瓜葛。”

赵亥并没有回头,而是摆摆手,“成,朕答应你。”

“不过,朕刚才做这些可不是因为你曾经是党颖王的妃子,而是因为,朕今日来,是有求于你。”

闻言,梁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的神色。

她不明白,赵亥这坐拥天下的国主,怎么可能还会有请求求到自己这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头上?

“陛下,您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吩咐好了。”

“梁晴承蒙陛下的救命之恩,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她施了一礼,表情极为谦恭。

赵亥转过身来,刚想说什么,忽然就看到,自己旁边的桌上有个竹篮,篮子里,竟然还有一块破布。

赵亥一脸地好奇,将之拿了起来。

他发现,这破布之上,还沾着血迹。

见状,梁晴脸色大变,就好像是被发现了什么关键的隐私似的。

她连忙冲过来,猛地朝着赵亥手中的破布抓去,而后一把抢下,放在了背后。

赵亥自然是当场就看出来,这物事是梁晴的贴身亵衣。

赵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血,是怎么回事?”

梁晴听后,更是羞愤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

这血,自然就是她月事来了以后沾上的血。

因为没有下人服侍的原因,所以她一早起来为做别的事,就把这东西放在待洗衣物的竹篮里了。

结果这么巧,赵亥就来了,还正好看到竹篮里的东西。

她紧咬着银牙,目光当中都是难为情,而后说道:“陛下,没,没什么。”

“这就是我流鼻血后用来擦鼻血所用的布。”

她又抬头,强行装作镇定地说道:“陛下,您刚才是说,要我帮您的什么忙来着?”

“还请陛下明示。”

赵亥看了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

但赵亥也不好多问,毕竟,这是女孩子的私事了。

赵亥清了清嗓子,而后开口说道:“这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