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听到曹阿虎说他是傻子,立刻面露凶光,捡起脚边的杀鱼刀,就扑了过来,每刀都往要害部位捅去,分明是要曹阿虎的命。

曹阿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捅了马蜂窝,原本一个又傻又呆的人突然变成了恶魔。好在曹阿虎身经百战,反应敏捷,他躲过那人的几次攻击之后,一矮身,那人扑了个空。曹阿虎趁他踉踉跄跄站不稳时,闪身到他的背后,一掌劈向他的后劲。

那人并没有像曹阿虎预料的那样昏倒,他的身形短暂地停滞一下后,转身,面目狰狞地举起杀鱼刀,对准曹阿虎的胸口刺去。

曹阿虎刚想抬起准备将他踢下船,忽然想起,此人似乎就在渔船上生活,应是熟识水性之人,若踢他下水自己反而没有胜算。

就在千钧一发时,曹阿虎硬生生地缩回抬到一半的腿,借势改成扫堂腿,将那人绊倒。

那人虽有蛮力,但到底是个傻子,脑子转不过来。倒地后,他枉然地大吼几声,却不知该如何爬起来继续

曹阿虎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上前想将那人擒住。哪知那人突然抱住他的小腿不放,口中发出呵呵的古怪声响,稍一用力,就将曹阿虎弄倒,然后抱着他在船板上打滚。

宋吏带着人来帮曹阿虎,刚来到船上,那人抱着曹阿虎一起跌进了水里。

曹阿虎呛了两口水,拼命地往上扑腾,想喘口气。那人却如秤砣一般,死死抱住他的脚踝直往水里沉。

曹阿虎不管怎么挣扎努力,都挣不脱,那人犹如勾魂水草缠着他,要与他同归于尽。

宋吏一看大事不妙,招呼所有人下水救曹阿虎。可那人的手仿佛就长在曹阿虎的脚踝上,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都掰不开。他们用刀割那人的手腕,血将眼前的水都染红了,他也不肯放手。

眼看曹阿虎就要被他带入水下,活活淹死,终于有人想出办法,在水中击打他们的肩膀,使两只胳膊脱臼,那人手上无法使力,这才松了手放开曹阿虎。

曹阿虎被救上岸时,脸色苍白,直到秦卓和陆柒赶来,他也没回过神。

那人也一同被救了上来,他耷拉着双肩,目光涣散,行动迟缓,从曹阿虎身边路过时,还智障地冲着他笑了一下,根本看不出他是方才要人性命的恶魔。

“大哥,二哥,你们确信这傻子是凶手?”曹阿虎差点被一个傻子弄死,他觉得很没面子,害怕他们会问起,赶紧第一时间先岔开话题。

陆柒检查了一下曹阿虎,见无大碍,才说:“正是因为是傻子,才有可能是凶手。”

“这话从何说起?”

“郡守府查了半个月,能查探的消息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都查不到人也查不出这缘由。全村六十二口人被杀,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令他们在一夜之间丧命,阿虎你想过吗?”

曹阿虎细细想想,摇了摇头。

若是情杀,不可能杀全村的人。若是仇杀,全村人都结怨的仇恨郡守府肯定能查到。全村人都死了,不丢财不失身,这杀人动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如果凶手是个傻子,是个力大无穷发起疯来谁都控制不住的傻子,就不需要什么明确的杀人动机了。

“我查看文书里,看到郡守府的调查报告里提到过,半个月前,村里有人买鱼时,曾经嘲笑过一个傻子。那傻子当场发疯,差点打人,幸好被人拉开,才没有出事。除了这次冲突之外,半个月前村里人并未与他人有过矛盾,所以我怀疑是这个傻子犯案。”

曹阿虎仍是不信,“可是只是一个傻子……他怎么杀得了全村的人?”

“阿虎,你自问你的武功如何?”秦卓问他。

“我在战场上,说以一当百有点吹牛,但以一当十是没问题的。”

“那你方才可有占到半点便宜?”

曹阿虎想了想,诚实地摇头说没有。但很快,他又提出另一个疑问:“刚才那傻子突然发疯才变得如此可怕,他又是如何半夜发疯去杀人的?”

“阿虎,你刚才可是说了什么他才发疯的?”陆柒引导他。

“我似乎……就是说了句他是傻子……”

“对的,我已问过宋吏,他们也曾经调查过这个傻子,说是只有有人说他是傻子他便会发疯。那日白天,村里就有人刺激了他,尽管被人拉开没有酿成大祸,可说不准到了半夜那傻子突然跑到村子里去骚扰了谁,被骂傻子再杀人呢。”

曹阿虎想想陆柒分析得有些道理,摇头叹道:“依着那傻子的蛮力,撞开一两家人的门进去杀人也是可以的。也许他杀人时惊动了其他邻居,他们纷纷开门来看个究竟,又都仗着人多势众没把他当回事,便都不曾逃跑,结果,全都被他杀了。”

曹阿虎一想到傻子手上明晃晃的杀鱼刀,和他宁愿一起死也不放手的倔劲,不寒而栗。

“可是,二哥,我还有点想不明白。”曹阿虎说:“如果仅仅是凭着这点证据就判断他是凶手,未免还是草率了些。毕竟,没有其它的实质证据来证明啊!”

“怎么没有,他的杀鱼刀就是凶器。”

“这种杀鱼刀,整个大湖上的人都用的一样的啊。”

“是的,整个大湖的居民用的杀鱼刀都是大同小异,造成的伤口也不会有太大区别,所以仅凭一把杀鱼刀是不可能证明傻子是凶手。但是,那件血衣可以!”

陆柒回身指了指湖上的船只,挂在船头的那件衣裳已被宋吏取下,他将衣裳递给陆柒,曹阿虎凑上前一看,就是件普通的短褐,没有半点血渍。

曹阿虎疑惑地看向秦卓,眼里分明是在问:“大哥,我二哥是不是查案子查傻了?”

秦卓温和地笑了一下,将衣裳还给宋吏,“这确实是件血衣,只不过这血,你看不见。”

“怎么看不见了?”

“因为他洗干净了,你自然看不见血渍。”

曹阿虎更晕了,“大哥,二哥,你们是怎么看见我看不见的血渍的?难不成你们还有神眼?”

秦卓和陆柒被他一头雾水的样子逗笑了,异口同声地笑道:“不是我们看见的,是苍蝇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