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正在心里慨叹着,只听闻御座上传来嬴政沉声的话语。
“昭儿那小子这个时辰来做什么?传吧,让他进来见朕。”
嬴政随即朝冯去疾、李斯和王绾三人摆了摆手,吩咐道:“三位爱卿,朕所设想的丝绸之路的商策,可当回去好生梳理,尽快拟定施行之法。
“不日廷议过后便当推行,朕就等候三位爱卿的佳音了,退下吧。”
嬴政说罢,冯去疾、李斯和王绾三人也不敢耽搁,当即跪地领命随即退去。
“微臣遵旨!”
“谨遵陛下吩咐!”
“臣等告退……”
随后冯去疾、李斯和王绾三人从章台大殿上退走之际,正好与碎着步子登上玉阶的嬴子昭打了个照面。
李斯和王绾并未抬头,只顾快步而走,倒是冯去疾对自己的这个外孙嬴子昭多有赞许。
微微笑着朝嬴子昭使着眼色,冯去疾像是在鼓励着嬴子昭放手去做一般。
嬴子昭也暗自低垂着脑袋朝冯去疾示意,两人似乎暗中早有密谋过什么。
嬴子昭快步到大殿正中,跪地拱手,朝御座上的嬴政叩拜着。
“孙儿拜见祖君!祖君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拂袖道:“昭儿,你起来吧,这个时辰你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嬴子昭见嬴政正忙于处理国务,便顺势说道:“祖君,叨扰祖君理政,孙儿不胜惶恐!
“祖君,孙儿此次前来,是为了……”
嬴政不等嬴子昭一句话说完,当即黑着脸,沉声反问道:“昭儿,你可是因为那隗状之事?”
嬴子昭听着嬴政的话语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先前嬴子昭就因为想为隗状求情,就曾经被嬴政一番严厉呵斥。
嬴子昭此番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和声细语地说道:“祖君,孙儿并非是要为隗状求情,只是孙儿觉得隗状他好歹是朝廷的将作少府,官居高位,秩次千石,如此唐突惩治,未免会让旁人心有不服……”
“昭儿,这件事你莫要再多谏了,你既然都已经看见了那隗状的下场,又何需多言?朕是绝不会收回成命的!”
嬴政猛然说道:“那隗状是咎由自取,昭儿你莫要再谏,若无旁事就速速退下吧!”
嬴子昭见嬴政如此勃然大怒,哪里还敢再多嘴,只得垂头说道:“祖君您息怒,孙儿不是那个意思……
“祖君,孙儿是奉娘亲之命而来,特地来奏请祖君,孙儿明日可否陪同娘亲前往右丞相府上,近日来娘亲她思念外公,祖君您可否恩准……”
嬴子昭缓缓说罢,便跪拜在地上,略微抬头试探地看着嬴政的反应。
嬴政脸上的表情的确晦朔不明,少顷,嬴政才思忖后道:“昭儿,此事并无不可,你就且陪同你娘亲去吧。
“只是昭儿你也将晨曦那丫头带上,晨曦那丫头这些时日在府上也孤苦无趣,一同到右丞相府上也算是散散心了。”
嬴子昭虽然面露难色,但也只得应下,“孙儿遵命,孙儿谢祖君恩准!”
其实嬴子昭此举是在故意为之,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少公子的身份,与京师咸阳中的官吏接洽来往时为避嫌,理当有所禀告,以免被旁人落得口实。
而且这样在御前奏禀,还能彰显自己孝敬重尊之心。
但是嬴子昭的这些小心思完全都在嬴政的掌控之中。
嬴政知道那冯沅和嬴子昭定然是要和冯去疾密谋些什么,因此才让嬴子昭将晨曦也带上,意在让其有所收敛……
“孙儿谢祖君恩典,孙儿就不叨扰祖君操劳国政了,孙儿告退!”
等到嬴子昭退出章台,折返回长公子府邸后,心思仍旧纷乱着。
祖君让我把晨曦那个丫头也带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因为子婴长兄的缘故,晨曦那丫头的地位也要有高涨的势头了?
……
长公子府邸。
内院的深闺之中。
女眷厢房的花厅内,晨曦正身穿着一袭薄透的纱裙,依偎在椿凳之侧。
素手撩拨着发丝,晨曦的眉眼凝聚着阵阵愁思,心绪也随之哀切起来。
这些时日以来,自从父亲扶苏被发配到上郡监军之后,晨曦的处境就更是水深火热。
晨曦一母同胞的长兄嬴子婴在十年前离奇失踪之后,自己就像是少了一位可以倚仗的主心骨,让这位本就没了母亲王筠的可怜女儿,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横眉冷眼。
扶正的冯沅和其子嬴子昭对晨曦百般刁难,日子不可谓不艰难。
“子婴长兄,晨曦好想你,好想你啊……母亲走后,父亲现在也不在晨曦的身边了,子婴长兄,要是你能回来,晨曦才能活得下去啊……”
正当晨曦小声啜泣着私语时。
忽而闺阁的轩门被人从外端叩响。
“晨曦,明日要出府去拜访右丞相,祖君命你一同随行。”
嬴子昭只留下一句平淡的话语,随即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嗯?”
晨曦在闺阁内听得还有些失神。
“嬴子昭怎么好好地会让我随行?”
长久以来嬴子昭对自己可都是冷漠蛮横无比,何曾对自己笑脸相待过?
晨曦虽不明所以,但听闻是祖君之命也不敢违抗,略微一应便合着裙带扭身在床榻上睡去了。
……
九峻山庄园。
翌日一早。
秦风早早地起身,洗漱过后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倒是难得清闲,九峻山和咸阳城里的木工作坊都被张珹和徐桂等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燕麦田那里也有南宫衍在照应着,各项收入进账都算得上可喜。
秦风打算出门散散心,也看看自己木工作坊所产出的青檀木纱灯,在集市上的表现如何,还有自己刚刚研制的玻璃镜子,推广到市场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响。
秦风忽而想到了田璧君,之前在集市上偶遇时,田璧君好像对自己的青檀木纱灯颇感兴趣,不如自己就好好挑选一件精美无比的上等纱灯送与田璧君,也表达一下自己的答谢之情。
自己被关押在京畿衙门的这些时日里,田璧君和其父田泰可没少为了自己脱罪的事往来奔走……
还有打造好的玻璃镜子,也要选上精品之作相赠,对自己心爱的姑娘秦风可打算好生挑选着。
秦风思来想去,便背着手开始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目光流转到了一处商肆之内。
秦风见那商肆里琳琅满目,还算热闹,便提着袍摆,跨步迈了进去。
商肆的摊贩一见秦风,便急忙奔出来相迎。
“东家,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