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秦风刚一脸震惊地望着嬴政,接着脑袋上便被狠狠拍了一掌。
嬴政拂袖满脸嗔怒,训斥道:“臭小子,胡言乱语什么呢?什么又是拥兵又是割据的,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
秦风见嬴政有些恼怒,便尴尬地堆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赵老伯您莫要生气啊,我也是随口说说……不是您说把岭南给我嘛?”
嬴政背着手,沉声训道:“岭南给你是交给你治理,三郡之地的军政大权俱交由你一身,三郡百姓的生死存亡也系于你手,这分量你可明白?”
秦风恍然一笑,释然道:“是啊,军政大权都交给我,赵老伯您这不还是让我割据为王嘛!”
嬴政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扶额叹道:“秦小子,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岭南叛军刚刚镇压,要想让岭南尽快恢复安定,自然要寻一位才干卓越之人前去总揽军政,实为陛下治理岭南三郡!”
秦风听得一脸汗颜,忙道:“赵老伯您要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是想让我想想该如何应对岭南的军政,是吧?”
嬴政朝秦风白了一眼,“对,说说吧,还是老样子,为陛下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嬴政说罢,内心还不免诧异了一句。
臭小子,怎么好端端地会冒出拥兵自重割据为王的念头来,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唉傻小子……
嬴政其实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也是早有考量,对秦风的教导已经有些时日了,秦风的表现也无疑是让嬴政百般欣喜的。
但是秦风的这些举措说到底还都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层面,如果让秦风一个人面对复杂的局势,秦风的聪明才智能否应对,云诡波谲的军政秦风又能否独当一面,这些都是嬴政迫切想查验的。
秦小子,是时候给你一片天地闯**了!
眼下岭南刚刚归附,正是天赐的良机啊!
朕一定要让你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大秦储君!让你独自擎得起这天下苍生!
嬴政内心感慨罢,旋即朝秦风嘱咐道:“秦小子,你要明白,我大秦锐士无坚不摧,足以击败天下一切来犯之敌,但是开疆拓土容易,治郡安邦却是极难,此次岭南之变便可见一斑。”
秦风点点头,道:“赵老伯我知道,现在岭南虽然已经收复了,但是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分为三郡总揽了。
“岭南地势奇绝,极易形成割据之局面,龙川县县令居然就相当于南海郡之首,而南海郡郡都尉则能提领桂林、南海和象郡三地,这放眼整个大秦江山都是极其罕见的。”
嬴政听着秦风的论断心生满意,颔首道:“嗯,秦小子你言之有理,继续说下去。”
秦风道:“若是三郡之首忠心耿耿那自然相安无事,若是郡都尉心生异心,哪怕只是小小的龙川县县令有心犯上作乱,都会是难以估量的损失,此一节隐患必须铲除。
“若是让我来治理岭南,当务之急首先是改变岭南的郡制格局,偌大之地应施以行省制,再分地势险要而犬牙交错划分,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十里民俗有异,百里风尚不同,则极易统御。”
嬴政听得满心欢喜,拍掌叫好道:“好一个十里民俗有异,百里风尚不同!秦小子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样那些越人就无法再组成部落,雒越不成军,又岂会反叛?”
秦风娓娓道来,“正是如此,再接下来嘛,便是开办岭南农业,奖励耕织,轻徭薄赋,使得岭南百姓有所养有所依,如此方能安居乐业……还有……”
“好了好了,”秦风正要继续说,却被嬴政拂袖打断。
嬴政满脸欣慰,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秦小子你不必说得这么详细,我对你可是放一百个心,等我奏明陛下,就将岭南三郡之地交由你治理,往后有的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秦风又惊又喜,搀着嬴政的臂膀喜道:“真的吗赵老伯?陛下真的会恩准吗?”
“秦小子,那可就得看你的表现咯!”
嬴政故意卖了个关子,老顽童似地朝座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半开玩笑道:“去,秦小子,给我斟碗茶水来,渴了!”
“好嘞!赵老伯您先歇会,我这就去。”
秦风笑嘻嘻一应,四下里顿时洋溢起祖孙两人的温情来。
……
左丞相府邸。
内院的偏厅中,李由正懒洋洋地倚靠在桌案后,鼻尖上还悬着一杆毛笔。
桌案上正是一卷卷书简,侧着脑袋看着竹片上密密麻麻的篆字,李由正叹息一声。
忽而一阵脚步声传上堂前,只见一位丞相府的府仆碎着步子走来,奏道:
“少爷,有您的拜帖,还另有一卷简牍。”
李由一愣,茫然道:“什么?拜帖?给我的?你确定不是来拜会我爹的?”
李由想不通这个时辰会有谁专程来府上拜会自己,要知道这可是丞相府,虽说访客如云,但肯定都是前来拜访当朝丞相的啊。
那府仆却躬身奉上简牍,确定道:“回少爷,正是来拜会您的,是赵家的人。”
“赵家?我跟赵家平日也没什么来往啊。”
李由从桌案后转过身子,懒散地朝前一探手,“来,拿来我看。”
府仆碎着步子上前奉上简牍,说道:“少爷,是赵家的长子赵始拟信,要为其妹赵诞姑娘在咱们府上寻个人。”
李由接过简牍,目光在竹片上一阵流转,随即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我的仆从?仰慕其才?姓甚名谁都一概不知,这赵家兄妹怕不是疯了吧?”
李由将竹片一合,扪心思忖了起来。
赵家那个长子赵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日里看起来为人谨慎的,其实暗地里不知道在使什么勾当……
听说赵始和他那个夫人媚珠,俩人常与兰池有密信往来,兰池宫的十八公子胡亥,其爱姬可是赵家的大女儿赵吹鸾。
难不成他们是要有什么密谋?
这是打算要拉拢我们李家?
不对啊,那与我的仆从又有何关联?
李由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本能却让李由知道此事绝没有表象这么简单。
算了,还是想办法招来一问,所为何事就都清楚了。
思来想去,李由干脆道:“你,去修书一卷,回给那赵家来人,要想寻人可以,就说让那赵始亲自来寻,我就在府上候着。”
“小的遵命,少爷。”
那府仆刚要拱手离去,李由却急忙打断道:“哎慢着,莫让那赵始来,是让赵家的赵诞姑娘来寻、
“赵始不是为其妹拟信的么?既是赵诞姑娘要寻人,那就让她来,府上任她巡遍,去吧。”
“是,少爷。”
等那府仆领命走远,李由则锁着眉关,喃喃自语着。
“你一个弱女子,我倒要看看能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就知道你们赵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