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诞的话语引发群臣唏嘘的话语,整个堂上人的目光都纷纷朝着李由望了过去。
“驸马所供奉之礼难道会出什么差错?”
“莫不是这个小丫头在信口雌黄吧?”
“轻声轻声,切莫胡乱猜测,还是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此时此刻,李由正满心欢喜地打算落座,可是突然听闻赵诞的这声,李由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只见那赵诞缓缓走来,俊俏的面容上映现着浅淡从容的笑意,拂了拂裙袖,柔声朝众人宣告着。
“诸位大人,若是小女子所料不错,这位驸马今日进奉给国尉大人之礼,乃是陛下三令五申的违禁之品!”
赵诞说罢,丝毫不顾李由的表情,而是笑眼盈盈地注视着李由身旁的秦风。
望着秦风的俊朗模样,赵诞满心春情意蕴,羞怯不已。
郎君,请恕小女子别无他法,能跟郎君你再得一会,小女子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赵诞有些内疚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事态的变化。
此刻,赵诞这话刚一回**,更是如石入平潭,一石激起千层浪,四下里彻底炸开锅来。
“啊?违禁之品,这可了不得啊!”
“不对吧,驸马爷怎么会犯这等离奇的罪责?”
“完了完了,若是果真如此,这事倒还真是棘手那,且看国尉大人如何处置吧。”
“瞧驸马爷那表情,这件事到底怎么收场哦。”
李由听着周遭群臣幸灾乐祸的话语,又被赵诞这般出言一吓,内心惊惧之下,李由不由得变得面色惨白。
李由也知道自己所供奉给尉缭的礼品到底是不是违禁之品……
可是李由想不明白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家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眼下当着这么多文武群臣的面,而且还是在值此岁首时令给国尉尉缭进奉贺礼的当口,自己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正当李由心思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
李由忽而觉得身旁凑上来一道身影,原来是秦风附耳过来,翻着手背一遮,轻声细语地嘱咐着。
李由只听闻片刻,脸上的惊慌之色骤然烟消云散。
甚至嘴角下意识闪出得意的笑意,李由立马昂首挺胸起来,从容不迫地朝前拱手作揖。
“在下李由,见过国尉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李由听从着秦风的指点,环顾身躯往来行礼着,边道:“方才这位赵姑娘指责诟病在下所供奉之礼有失妥当,敢问赵姑娘,此话从何说起呢?”
李由不卑不亢,说罢便微笑着摊手指向赵诞,气质与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诞笑道:“驸马所恭之礼乃是金石丸药,岂非陛下严令所禁之物?”
“金石丸药?”
赵诞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瞬间又让群臣一阵唏嘘。
李由却不慌不忙,冷静说道:“原来赵姑娘指的是此物啊?其实不然……”
李由微微一笑,朝着首座的方向拱手行礼,敬声道:“国尉大人自来我大秦以来,诛暴乱,禁不义,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立法定制,治军严明!内向立阵,外向坐镇,以武为植,以文为种,武为表,文为里,才有我大秦锐士如今之所向披靡!”
李由这番话一出,整个大堂的上文武群臣立刻渐渐安静了下来。
首座上端坐着的尉缭,此刻也和善笑着起身,像是颇为满意。
李由继续谦逊说道:“国尉大人武略精深,创英明之见,文法卓越,行治国之道,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盖形,国尉大人以三十万重金破关东诸侯合纵,终保我大秦千秋伟业,陛下曾特准国尉大人衣食规格与君相同,如此隆恩,世所罕见!”
尉缭听到李由所说的“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盖形”一句,顿时慈祥一笑,和声道:“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读过老朽的拙作,真难为你了。”
周围的群臣见此情景,则无不朝李由投去钦羡的表情,毕竟能得到国尉大人尉缭的青睐看重实属不易啊!
李由抱手行礼,继续道:“下官承蒙国尉大人指点迷津,受益匪浅!
“国尉大人之丰功伟绩,当世之世有何人能比肩?以下官看来,国尉大人犹如鬼谷再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乃世外仙人也!”
李由的话语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不仅历数了尉缭的功业,而且还将尉缭比作当世的鬼谷子,乃世外之仙人,这番恰当之言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
“哈哈哈!好!驸马伶牙俐齿,老朽承你吉言了啊!”尉缭听得受用不已,和声笑道。
李由旋即拱手说道:“因而下官所供之金石丸药,仙药赠仙人,有何不可?陛下不过严令民吏不得私用,可国尉大人早已退居山林,清心寡欲,仙寿绵长,如何用不得此仙药?”
李由不卑不亢地解释罢,继续从容地朝赵诞摊手一引,赵诞闻声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最终莞尔一笑,赵诞服服帖帖,欠身行礼,道:“驸马言之有理,是小女子唐突了,请勿见怪。”
说罢,赵诞拂袖忸怩着退了下去,同时目光止不住地朝秦风的方向端详着,似乎在暗自惊喜秦风的卓越才识。
此刻群臣早已炸开了锅,无不对堂上这番针锋相对的场面震住了。
众人看了看刚才那率先供奉贺礼的赵家长子赵始,又看了看从容辩解,将禁药之罪都轻松化解的李由。
群臣尚未从震撼中晃过神,不由得感叹起来。
“天呐,那个赵家长子赵始,还有这个驸马李由,两人俱如此机敏,看来是智囊为其指点迷津啊!”
赵诞从堂上下来,落座在席上,眼神还止不住地朝秦风望去。
眸中春情浅淡,赵诞轻声朝身旁的大哥赵始问道:“大哥,你知道那位是何人吗?”
“哪位?”
“就是在驸马李由身侧的那位。”赵诞羞怯道。
赵始和一旁的夫人媚珠一齐望去,看见了玉树临风的秦风,赵始不经意道:“不认得,不就是个生得俊俏的小郎君么?有甚稀奇?”
媚珠却一脸坏笑,道:“哎哟?咱们家诞儿不会是看上人家英俊的郎君了吧?我可看诞儿这会子从头到尾眼神都没离开过人家……”
媚珠随即取笑似地往赵诞的裙襟里探着打闹,半开玩笑道:“那倒是,毕竟哪个少女不思春呢?咱们诞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咯,闺阁寂寞,这是想寻郎君了!”
赵诞听得立马娇羞不已,羞答答地侧着螓首,红晕蔓到了耳根。
一旁的赵始闻声却很是不悦,扳着脸道:“诞儿啊,你可不能如此任性啊!那不过是个面貌英俊的郎君,可一看就只是驸马李由的下人,没准还只是个仆从!
“诞儿你若是真芳心暗许,那可了不得啊!那样卑贱的小子岂能配得上你啊?”
赵诞闻声则是噘起了樱桃小嘴,不情愿地埋怨道:“瞧大哥你说的,诞儿是只看那郎君样貌?真就如此庸俗?那郎君英俊是真,可人家的才情也是真啊!”
赵诞又忍不住朝秦风一望,含情脉脉地呢喃道:“无论那郎君身份贵贱,诞儿都不在乎。
“大哥,你可知道,方才那驸马李由的高谈阔论,可都是得益于那位郎君所教呢!”
赵始听到这,显然一愣,也朝秦风仔细一看,的确觉得那秦风有几分器宇轩昂,相貌不凡。
转而却是一声不在意的轻笑,赵始摆手道:“罢了罢了,诞儿啊,咱们与其在这揣测一个无名之辈……诞儿你还不如早些去九峻山拜会那秦风呢!”
赵诞闻声,努努嘴委屈道:“好啦好啦,知道啦,大哥你别再絮叨了,诞儿去,诞儿去一趟还不行么?”
转过身去,赵诞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哼,到时候胡乱应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