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不服输的议论声,秦弘方虽万般无奈,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出了庭院。
身后的坊主姬邺立马道:“秦先生,既然大家如此义愤填膺,那咱们还是要竭力应对才是,不能连最后一口气也丢了!”
秦弘方大义凛然道:“属下明白!家父鬼手秦虽然不在,但是属下也自当提领起家父之志,为避世坊退敌立威!”
“胆大的都跟我走!”秦弘方猛地大手一挥,鼓足勇气喊道。
随后,所有围观着的避世坊民众们立马蜂拥而上,跟随着秦弘方朝避世坊的主街上走去。
此时此刻,那群齐墨学派的弟子们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主街上,嚣张气焰飞扬跋扈到了极点。
为首的齐墨学派弟子趾高气昂地挺着胸膛,叫嚣着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避世坊吗?看来还真是避世啊!从坊主到坊众,都是一个个缩头乌龟啊哈哈哈哈!”
“就是啊!也不知道咱们是来做什么的,和这群胆小鬼比试什么,啊哈哈哈!”
“你们坊主呢?那个叫什么姬邺的家伙,出来啊!”
秦弘方率领着避世坊民众赶到近前,一听见那齐墨弟子的叫嚷,顿时愤恨不已。
“你,你们说什么你?口出狂言!活腻歪了不成?”
身后的避世坊民众也当即怒吼起来。
“谁给你的狗胆子啊?胆敢来我们避世坊闹事?”
“我们坊主乃是先王贵胄,岂是你们这群泥腿子亵渎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姬邺此时显得倒是颇为冷静,默默地走上前去,不卑不亢,义正词严道:“本主便是避世坊坊主,诸位来我避世坊闹事,是何道理?
“本主奉劝诸位,莫要迎难而上,免得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速速退去,本主既往不咎!”
那齐墨学派为首的弟子缓缓说道:“哎,姬坊主此言差矣,我等不是来寻衅闹事的,我们是来讨教的,并且我等想跟避世坊的木工匠人们切磋技艺,也算是能借此契机提升木工机巧了,如何?”
那坊主姬邺闻声,先是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群齐墨学派的弟子是来切磋木工技艺的?这到底是何居心?
莫非是因为先前鬼手秦和齐墨学派的人比拼落败,这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想蹬鼻子上脸?
想趁着手热乘胜追击,一举将我避世坊赶尽杀绝不成?
鬼手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要是比拼起来,那我避世坊的名声必然败坏,不是要被全天下看笑话吗?
姬邺赶忙出言婉拒,道:“额,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避世坊向来与世无争,这比试木工机巧,说到最后也不过是争锋比拼,我避世坊不在乎此道,诸位请回吧!”
姬邺的这句话说完,周围的避世坊弟子都表现得很是惊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坊主竟然这般软弱。
唯有秦弘方知道姬邺这话术之能,因为避世坊向来与世无争是世所共知的,以此为借口,不仅能避免和齐墨学派的弟子们比拼,而且最重要的是能保留住最后的颜面!
避世坊如同门派一般,若想立足,必须得顾忌到名声,声名狼藉可万万不行,容易被天下人耻笑。
如果跟齐墨学派的弟子比拼,一旦落败,那避世坊的名声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可就彻底败坏了,这可是毁门灭派的大事!
如今看来,坊主姬邺的这句话是最完美的解释。
我避世坊不是不敢相比,而是不屑!
可那齐墨学派的弟子们却不接诏,只淡然一笑,继而说道:“姬坊主,你这话说得就没必要了,我等远道而来,不过是为了学些一些木工机巧,避世坊能人遍地,不会如此吝啬,这点小道都不愿传授吧?”
姬邺没想到那齐墨弟子竟然捧杀自己,顿时尴尬不已,只得说道:“这……这自然不是……”
“好!”
那齐墨弟子当即欢呼一般地说道:“好!如此说来,姬坊主答应了!”
姬邺还没来得及辩解,那齐墨学派的弟子们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太好了!我们能跟避世坊的人比试了!哦不对,应当是切磋,能有幸跟避世坊的人切磋,也不失为一大快事啊!”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当年避世坊的鬼手秦跟我们齐墨学派正面相抗,虽然差一点就能得胜,但是也算是一桩美谈,你们说是不是啊?”
“正是!正是!鬼手秦输给咱们齐墨钜子的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得很呢!那鬼手亲脸都气白了,哈哈哈!”
“要不是鬼手秦随行的仆从拦着,那鬼手秦非要横刀自尽不可!”
齐墨学派的弟子们一阵讥讽般的话语传来。
整个避世坊里都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你们说什么?好大的胆子!”
“尔等胆敢侮辱我避世坊的秦老先生,你们怕是不想活着离开避世坊了吧!”
“兄弟们,咱们定要为秦老先生报仇雪恨啊!当年的落败之仇,就包在咱们身上了!”
轰然间,避世坊的民众如潮水一般地涌动了上去,仿佛顷刻就要将齐墨学派的弟子淹没。
谁料那为首的弟子当即道:“哦?这样么?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口中所谓的秦老先生,都是我们齐墨学派的手下败将,更何况你们这群无名鼠辈呢?”
“你……”
“你竟敢……”
避世坊民众们闻声,立马语塞,踟蹰地停滞在了原地。
他们这些人虽然懂得些木工技法,但全然都是燕赵之地当年的寻常手艺,最多在避世坊中承蒙秦弘方的教诲,略微提升了一些。
但是这些民众们的木工技巧如何能跟鬼手秦相提并论?而鬼手秦都不能战胜的齐墨学派,则更是高山一般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迟疑了,愤怒和无能为力之感交织在避世坊民众们的心中,唯有扼腕叹息着,“唉……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咱们真的能是这些齐墨人的对手吗?”
恰在此时,那为首的齐墨弟子见时机已到,立马朝身后摆了摆手,命令道:“来人啊,将那鬼手秦的画像张贴出来!”
齐墨的人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只要拿鬼手秦来羞辱这群避世坊的人,就是在不断将他们奉若神明的人物踩在脚下!
木工机巧最强的人都是齐墨的手下败将,震慑之下,谁还敢与齐墨作对呢?此乃攻心之计!
随后,几位齐墨弟子当即取出一卷绢布的画卷。
“呼啦啦——”一阵绢布摊开的声响,便见一张硕大的人像画显露在上。
白发苍苍,仙风道骨,那画中之人浑浊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木工匠人——鬼手秦!
“这正是鬼手秦的画像,当年鬼手秦输给我齐墨学派的证据!当然我等也没有羞辱之意,只是留作纪念而已,诸位莫要误会。”那齐墨弟子装模作样道。
避世坊民众们看见那鬼手秦的画像,赫然愣住了。
仿佛最后的心理防线被一击而溃似的,所以避世坊的民众都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秦弘方见状更是再也按捺不住,哀嚎起来,“父亲,父亲啊!您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啊?齐墨一较,您老人家为何从此音讯全无啊?
“您外出游历也该回来了啊,避世坊几千人可都等着您施以援手呢啊!”
秦弘方正哀到动情之处,忽而听闻一阵脚步声。
只见秦风正搀扶着嬴政款款走上前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如此乱糟糟的?”秦风随口问询道。
忽而,秦风的目光陡然望上了那鬼手秦的画像。
什么?
这人是……
秦风只觉得头脑“嗡”地一声昏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秦风差点踉跄在地,嬴政急忙扶住秦风,关切道:“秦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那画像上的人是谁?你怎会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