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鸿台的偏殿之中。
群臣们铺天盖地的赞叹声还未平息下来。
忽而一声爽朗的笑声传彻在殿上。
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嬴政正在几位寺人的侍奉下缓缓走来。
嬴政身穿着黑金的宽袍,大步流星地上来,沉声笑道:“诸位爱卿言之太过了啊!朕怎么会毒死诸位爱卿呢?”
嬴政说着便俯身下去,在瓦瓮当中取出一勺红花草的豆荚,“这豆乃名贵之品种,诸位爱卿尝着如何啊?”
群臣一见到嬴政,顿时又惊又喜,纷纷跪拜在地,齐声呼道:“微臣参见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嬴政一拂袖,面带喜色道。
“回陛下,陛下所赐的红花草和兰花豆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清脆爽口,实乃当世罕见之佳肴啊!”
不少官吏们参拜在地,朝嬴政一阵阿谀奉承,“陛下,微臣此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啊!微臣叩谢陛下恩赏!”
“陛下真乃我大秦的千古明君啊!”
“臣等能承蒙陛下恩赐,真乃三生有幸啊!微臣五体投地!”
嬴政听着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声,顿时显得很是受用。
心满意足地颔着首,嬴政又不拘小节地将一把豆送入口中,道:“哈哈哈哈,诸位爱卿不必如此奉承朕,既然爱卿们吃了朕赐的佳肴,那可要为朕好好分忧解难啊!”
“臣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群臣闻声,立马躬身附和起来。
“好了,在郡之上增设行省的办法和决议都梳理得如何了?”
嬴政神色一紧,开始言及正事,“朝廷要在大秦的各郡之上设立行省,这件事天下各郡有何反响?”
丞相李斯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朝廷之令一颁布到大秦各郡,各郡太守无不拍手称赞,此乃我大秦千年之大计,天下官吏必当为陛下尽心尽责!”
“好!如此甚好!”
嬴政虽然知道李斯这样说难免有奉承自己的嫌疑,但是在群臣面前嬴政也不忍戳穿,直声道:“诸位爱卿,且好好为朕梳理条陈,此行省制将来乃我大秦立国之本,务必兢兢业业!”
“臣等为陛下分忧,为大秦子民分忧!”
……
咸阳城。
熙熙攘攘的长街上,贩夫走卒们分列在两侧。
不时地吆喝声传彻在当空,四下里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
不远处,街角的巷口围满了一群百姓。
只见百姓们正朝着那户院落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不少人踮起脚尖跃跃欲试,仿佛生怕丢失了围观的绝佳位置似的。
此时此刻。
一众官吏们的队伍正好从长街当中缓缓而过。
步辇之上的人正是将作少府隗状,簇拥在两侧的则是六英学宫里的儒生官吏们,谒者淳于越等人也自然在列。
“何事喧哗?”
隗状正闭目养神,摇摇晃晃地感受着片刻歇息的惬意。
忽而听见四下里传来着喧闹的声响,隗状顿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起来。
“回隗大人,是有一间木工作坊在开门迎客。”隗状步辇旁的小吏弱弱说道。
“木工作坊?”
隗状一听便来了兴致,“哪家木工作坊?开门迎客就这么大的阵仗?走,看看去!”
这些时日以来,隗状对秦风是又爱又恨,爱的是秦风的身份扑朔迷离,甚至有可能是贵不可言的公子皇孙,隗状自然是有意结交,也要能借此契机飞黄腾达。
可是隗状同时也对秦风颇有怨气,正是因为秦风的存在,才让自己这个将作少府处处丢人现眼,受了那么多次冤枉气不说,还在不少同僚的面前失了面子,这是隗状打心眼里不能接受的。
眼下,隗状一听见“木工作坊”几个字便觉得刺耳无比。
命人抬着步辇朝那围着人群的街角驶去,隗状冷眼打量着,内心一阵冷哼。
木工作坊,老夫倒要看看这又是谁家开的!
一个秦风就算了,我就不信这家木工作坊也有多大的背景?
不能达官贵人都跑来开木工作坊了吧?胆敢挡老夫的步辇,看老夫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隗状满心的怒火正好想着借此机会发泄,等到步辇在围观的人群后停下时,隗状便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
“来啊,让一让,让一让,这是我们隗大人!”
隗状随行的小吏们朝前摊手阻挡着,从百姓人群中硬生生拆出一条道路来,“隗大人,您请。”
隗状大摇大摆地朝前走着,忽而,隗状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觉得脊背上有些发凉,方才得意洋洋的神情也骤然凝固了起来。
只见那前端不远处,正是秦风原本在咸阳城里的木工作坊。
而在作坊的门前,便是一众造型奇特,款式新颖的家具,家具当中的宽桌上,正安安稳稳地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匾额。
“秦氏木坊。”
四个龙飞凤舞的篆字赫然在目。
隗状顿时傻了眼,“这,这字……一看就不是俗品……秦氏……”
不是吧?
秦氏?
难道这间木工作坊也是秦风那小子的?
隗状下意识地慢下了脚步,一旁的淳于越正好跟了上来。
打量着那块华贵的匾额,淳于越捋了捋胡须,朝隗状说道:“隗大人,老夫觉得此字有些眼熟,倒像是丞相李斯的墨宝,或许是这家作坊的东家重金购下的吧!”
“是么?本官担心……”隗状将信将疑,一时踟蹰在原地不敢上前。
淳于越自己觉得心里有数,便急忙道:“隗大人放心,老夫知道那位叫秦风的郎君也有一间木工作坊,但是那间作坊可是在九峻山,隗大人莫要担惊受怕。
“况且,无论是谁,也没有道理阻碍长街,挡住了隗大人步辇,那可是要吃罪的!隗大人若是担心,那老夫愿为隗大人前去讨要个说法!”
淳于越说罢,便装作大义凛然一般朝前走去。
隗状似乎是被淳于越激将了一样,也赶忙道:“笑话,本官岂能被一块匾额吓住?淳大人等着本官!
“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阻碍长街!”
隗状大手一挥,身后的一众官吏们随即跟上,径直朝着那木工作坊的大门轰然而去。
……
木工作坊里。
秦风正搀扶着嬴政在后院散着步。
“秦小子,你这作坊的确是小了点,丞相李斯给你题写的匾额,你为何要悬挂在此处啊?”
嬴政慈眉善目地望着秦风,和声问道。
秦风眼神坚定,回道:“赵老伯,这间木工作坊是您帮我修葺的,对我来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就算这间作坊再小,那也是都是赵老伯您对我的恩情,李丞相为我题写匾额,我的木工作坊就算是正式重新开张了,那自然要先选在此地啊!”
嬴政听罢,顿时满心欢喜,欣慰道:“好小子,孝顺!懂事!”
“东家,赵大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小的来问问什么时辰挂匾额……”
忽而一阵清亮的话语传来,英布急匆匆地从前院奔赴过来。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秦风朝英布摆了摆手,转身搀扶着嬴政朝木工作坊的大门走去。
“赵老伯,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