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房之中。

辛胜看着龙颜震怒的嬴政,顿时吓得颤颤巍巍。

跪拜在地,辛胜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回赵大人,卑职不敢欺瞒,只是……”

嬴政的目光冷峻如电,面色更是如冰霜一般清寒,沉声道:“辛胜你但说无妨,秦小子可是你们羽林之主,既然是有关案情的事,你理应先和秦小子禀告。”

说罢,嬴政面无表情地望着辛胜。

辛胜赶忙拱手说道:“卑职明白,启禀六师将军!羽林军卫送来消息,那武信侯之子冯敬已经招供!

“现已查明,不仅武信侯冯毋择经年累月从事卖官鬻爵的勾当,而且在咸阳宫之内,冯敬也替不少寺人上下打点,以晋升来赚取钱两,实在是罪大恶极!”

秦风听着辛胜的奏报,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随即看向嬴政,秦风不忘了询问一番嬴政的想法,“赵老伯,您看此事该如何定夺?”

嬴政闻声,虽然对秦风照顾自己看法意见感到很欣慰,但是此刻却仿佛有一件极其恶劣之事在困扰着嬴政。

破天荒地没顾及到秦风的想法,嬴政当即朝着辛胜怒声斥道:“好了!辛胜你继续说!说重点!”

辛胜一听,愕然不已,便不敢再耽搁,立马快声说道:“回赵大人,启禀六师将军,卑职还查明,那武信侯父子还曾将关东的一块陨石卖给了六师将军!”

陨石?

秦风猛然一听,忽而想了起来。

前段时日,的确有人卖给了自己一块陨石。

那陨石之中正是珍贵的陨铁,而且那不是被自己打造成了陨铁宝剑吗?

原来是武信侯父子卖的啊……

秦风不禁变得有些好奇起来。

奇怪,我跟武信侯父子素未谋面,好端端地为啥要把那陨石卖给我啊?

片刻过后。

嬴政满脸深沉地望着辛胜,面色铁青,不悦地道:“武信侯父子祸乱朝纲,实在是罪不可恕!辛胜,你速速将武信侯也即刻收监!

“然后一道将这父子押往廷狱!交付严办!务必查清蛛丝马迹!按秦律从重治罪!”

秦风闻声,顿时愣住了,他似乎还没见过嬴政发这么大的火。

还没来得及发问,嬴政却又急不可耐地一摆手,高声朝辛胜催促道:“辛胜,你何故耽搁?没听见吗?速速去办!把武信侯父子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辛胜听见嬴政的这句话差点没吓尿了裤子。

因为“明正典刑”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沉重!

明正典刑可不仅仅是要依律从严办理武信侯父子的罪责了……

这可意味着……始皇帝是一定要让武信侯父子身首异处啊!

“卑,卑职遵命,卑职这就去办……”辛胜看着嬴政龙颜暴怒的模样,哪里还敢再耽搁,当即拱手领命,随后逃也似地奔出了厅房。

辛胜刚一走,秦风便耐不住好奇,朝嬴政问道:“赵老伯啊,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那武信侯父子,好好地为什么要把陨石卖给我?”

嬴政的脸上依旧冰冷如雪,默默地道:“秦小子,你还是太仁善了,你可知道那陨石有什么玄机?”

“我不知道啊,还请赵老伯您答疑解惑啊!”秦风不明所以。

嬴政望着秦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柔情,说道:“秦小子啊,那陨石上可是写着大逆不道之言啊,不知道秦小子你可获悉,关东曾有传言,有一块陨石,上镌天意谶语……”

嬴政顿了顿,到底直言相告,道:“方才辛胜秘奏于我,武信侯父子卖给你的陨石,正是自关东收购而来,上刻始皇死而地分六字!”

秦风闻声,脊背上骤然渗出一片冷汗。

原来那块陨石上刻的那些字,是这个意思啊!

那时候秦风还对小篆不太熟悉,而且也没有太在意陨石上的字符标记,因而就放任不管,只顾着剖开陨石看看有没有珍贵的陨铁了……

现在秦风已然听明白,那陨石上刻着的正是能让自己死上成百上千遍的字啊!

始皇死而地分……

要是自己私藏如此陨石的事传将出去,莫说自己性命不保,就连一切跟自己有关联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咸阳城、九峻山的木工作坊里所有的学徒伙计们,英布、张珹、徐桂和南宫衍……就连自己的未婚妻田璧君,恐怕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秦风顿时一阵不寒而栗,当即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此刻,嬴政看着秦风有些畏惧的模样,转而和善一笑,慈祥说道:“好了,秦小子你也不用担心,好在你已经将那陨石剖开,现在已经铸造成宝剑了,才让武信侯父子的奸计没有得逞……”

嬴政顿了顿,又道:“秦小子你也不必担忧,就算皇帝陛下得知了私藏那大逆不道陨石之事,也定然会下令彻查,不会无缘无故就大肆杀伐的!”

嬴政一边安慰着秦风,心里一边愤慨起来。

这群愚鲁的庸吏,当真以为朕昏聩了吗?

在一块陨石上刻些神神鬼鬼的字符,就能让朕心生畏惧了?

自从那方士徐福和卢生犯下欺君之罪后,朕已绝不会再信什么鬼神图谶之言了!

嬴政转而看向秦风,眼神依旧透露着凶狠。

“秦小子,话虽如此,但是武信侯父子却是想把你置于死地啊!

“天杀的冯毋择和冯敬!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谋害你!”

嬴政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秦小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两个畜生活下去的!

“在这个世上,无论是谁,胆敢动你的心思,我保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秦风看着嬴政暴怒的模样,内心忽而有些感动。

赶忙上前,秦风搀扶着嬴政坐下,关切地道:“好了好了,赵老伯,您快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当心气坏了身子啊!

“您瞧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武信侯父子的奸计没得逞啊!”

嬴政慈祥地一把将秦风搂在怀中,“秦小子,这件事你别管了,得没得逞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居然敢对了起了杀心,绝对不能留他们!”

……

廷尉狱。

狼狈不堪的冯敬此刻已经被剥去了外袍,只穿着一身内衫。

原本白色的绢绒布匹,此刻已经被血渍和泥尘沾染成一片狼藉。

而在其上还布满着道道血痕,显得异常恐怖。

冯敬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沉重冰凉的枷锁坠得他完全直不起身子。

“别,别打了,我告诉你们,别看小爷现在落魄了……”

冯敬面对几位虎背熊腰的军士,仍旧嘴硬着,“我爹可是大秦的武信侯,他一句话就能把小爷我放出去!

“等小爷我出去了,非得把你们这群……”

话音未落,廷尉狱的里端传来了一阵粗嗓的呵斥声。

“快点!走!走快点!”

不多时,几个人影挪到了冯敬的眼前。

冯敬定睛一看,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也同样披头散发戴着镣铐枷锁,正是自己的父亲冯毋择!

“爹,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冯敬宛如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牙关止不住地发着抖。

“孩儿还等着爹您来救我呢啊!

“您老人家怎么也进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