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睁得溜圆。

不像是训练有素,遇到逼问不开口的那种。

奇怪。

唐门主见状,心里的异样越发浓重。

他也不再吓唬这个少年,这次轻松地一把扯下少年嘴里的抹布,还带出一颗门牙。

“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洞庭游侠周畅,我……我就是接了一个任务,对方说我们只需要去秦宅跑一圈,吸引一些人过来,再带着他们往城西跑就能拿一千两银子。”

少年脑袋朝自己怀里拱。

“他们给了一半的定金,字据还在我怀里揣着,唐门主你不信可以看看。”

见少年认识自己是谁,定是知道自己手里的毒药非假必真。

唐门主认为此事说谎的可能性极低。

但他还是从少年的怀里掏出五百两的银票以及字据。

当看到字据上的签字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少年狗爬的字迹说明了这并非做假,可请他们做下此事的人落款……

“无名氏?”

唐门主气笑了,把字据塞到少年的嘴里。

“就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给的银子,你们也敢收?洞庭今年旱灾欠收,你们也不至于沦落到为了五百两卖命的地步。”

见少年要将纸张吐掉,唐门主出声警告。

“这纸上我刚才抹了解药,想活命就乖乖吃下去,否则,你会从鼻子开始烂起,接着烂嘴,等到嘴烂了再想吃解药也没用了。”

“唔唔……谢……”

少年感激不尽,也不敢再吐纸了。

反倒是乖乖地吃了起来。

唐门主又随机挑选了一个年长者。

年长者见少年已然说明了事情,便跟着补充了一些细节,以防受罪。

“请我们办这件事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今日与我们接头的那个人,留在了秦宅,好像要找什么东西。”

接头的人?

不好!

唐门主想到谢家领头青年所说的话,这五人是从秦家工房逃到秦宅去的。

连忙将剩下两人嘴里的抹布全部取了出来。

“地榆,你来看,他们其中可有拿到川柏书信的人?”

地榆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他连忙仔细地核对。

然后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

“门主,没有!”

地榆赶忙说明。

“那个人的鼻梁上有一道蜈蚣形的疤痕,应该是剑伤,这些人脸上都没有!”

唐门主扫了一眼众人。

确实如此。

“看来我的猜测成真了,确实有人想要调虎离山,进入秦宅。”

从这里到秦宅,若是平时骑马的话,只要两盏茶的工夫。

可追击这些人,为了避免被追上,五人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迂回绕远。

恐怕谢家诸人已出来半个时辰,甚至更久。

秦宅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

对方能够使出这样的手段,说明已经找到了他们要调查秦宅的方向。

再赶回去,也迟了。

“门主,现在怎么办?回秦宅吗?”

地榆终于意识到,他们唐门好像让人利用了。

那个假装拿了川朴与秦公子通信的人,应该是故意而为之。

故意被抓住然后离开后,让这五人佯装一伙的,引着守卫着秦宅的谢家人离开。

他们好闯空门!

“还能怎么办……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暗地里的安排,能够有效。”

唐门主提到那位,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唐门与谢家的势力在表面上。

暗地里。

长公主还另有安排。

这一点,他还是通过小师弟的来信以及周围发生的事判断出来的。

每次唐门与谢家有何疏忽时,都会有人善后处置。

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与手段,并且要维护秦家的,天下也只有皇家了。

但,衙门从未理会过这些事情,连章慎等人也未曾插手。

也就是说。

暗中帮衬的一定是长公主安排的人手。

“只要我猜的没错,那些人的调虎离山,最终也会是徒劳无功。”

唐门主一念至此,放下心来。

再看躺倒在地上的五人,特别是昏死过去的那个倒霉蛋,对着地榆一招手。

“把他们都拖回去,既然落到了我唐门的手里,就是我唐门中人了,你们是愿意做我唐门的人,还是愿意做我唐门的鬼?”

这些人身手也不错。

只需要好好**一下,于唐门也能是一些助力。

“……”

四人面面相觑。

尽管不甘,但看到昏迷过去的那个江湖朋友,还是被迫着选择。

“我们要入唐门。”

“好,站起来随我走吧。”

唐门主没能抓到那个拿走川柏信件的人,收获了五个新弟子,领着人往回路走去。

等着长公主的人,回头把信件送回来。

他相信。

那个拿了信还进入秦宅搜查的人,绝对不会插着翅膀飞走了。

……

秦宅。

祠堂前。

一个身穿秦家统一工装服饰的青年,正打量着祠堂里的灵位。

准确来说,是在打量其中一个特别显眼,一眼便能看出经常被擦拭的灵位。

“秦立夏之妻。”

青年撕下衣摆的布条,缠住小臂上被长刀划伤的伤口。

尽管谢家只剩下了两个护卫留守秦宅。

但越是这个时候剩下的人,就越是难对付。

他最后还是依靠着暗器以及从唐川柏那里偷来的书信为饵,略赢一手。

“从那五个人走远两盏茶过后,我便现身秦宅,又与谢家二人缠斗了两盏茶,方才见了分晓,我既然赢了,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我躲到了祠堂来,他们应该也能找到。”

而且。

在秦家工房呆了许久,听到了不少关于秦家的传言。

他认为,老爷要他找的秘密,就藏在这秦家祠堂之中。

秦立夏之妻。

“寻常人的亡妻,不是刻着姓氏便是名讳,哪怕是一个代名,也不会成为孤魂野鬼,秦立夏可是富阳第一大地主,竟如此不讲究,是对亡妻不敬?”

不。

秦立夏自从妻子难产离世,别说续弦了,就连小妾和通房丫环都没找一个,活得像一个和尚。

这样的人,会不敬妻子?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秦立夏的妻子根本没有死,正是因为其妻子身份尊敬,无论是姓氏还是名讳都没办法提及。

而秦立夏又不想使用假名来代替他心目中唯一的妻子和女人,这才只刻下亡妻。

“所谓的亡妻是一个未亡人的话,老爷散播的流言便站不住脚,也难怪秦家对此根本没有反应。”

青年话音刚落,听到周围风声乍起,面色微变。

来人了!

他正要朝着四周张望之时。

稍一扭头,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寒凉之意,紧跟着又是一热。

青年震惊地垂眸望着不知何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精钢制成的长刀,忽地无声冷笑。

“原来秦宅背后的暗手,是你们啊!”

虽然他打探秦宅秘密的行动失败了。

但。

老爷吩咐的事,他成功了!

在暗中帮助秦家的人,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