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界很大,大到一些小门派的掌教更替都没有人会在意,但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又有很多人会觉得其实很小。

楼近辰本来挑了黑翼分坛,本只算是清河界之中不小的新鲜事,可以是人们回星体之为后辈或者同辈们之间的谈资。

但是自从他给那五脏酒楼改名为会剑楼,会剑清河修士之后,一切都变了,原本的小风浪将这一切都堆高为清河巨浪,变成了清河千百年来了都难得一见的奇事。

即使是过了千年,仍会是这一界修士之中的谈资。

曾有修士仗剑而来,立会剑楼,剑挑清河,千余阵竟无一败绩,如此本事,说到哪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楼近辰会剑清河,千二场不败,却仍然只是开一个开始。

真正将他的名声推上顶峰的则是,连胜银河剑派的拥有大名的孟飞尘,以及玄天宗的雷氏长老。

这两人都不简单,是清河三大派的门人,法宝法术超人一等,然而依然脆败。

大家以为如此便已经大潮之时,那楼中烟岚人在在沉寂了半年之后,却突然发了一封战书。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找他会剑,而这一次却是他向别人发战书,而那一个人还是清河公认的清河当代第一。

楼近辰向银河剑派的掌门人纪青锋传了一封挑战书。

信书上写着:“君之剑威,余念念不忘,修行八十余载,略有所得,欲于此浩瀚星空再领教君之剑法,望君不吝赐教!——烟岚楼近辰!”

纪青锋这些没有出手过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纪青锋究竟是什么境界。

甚至连纪青锋在不在清河界内都不清楚,但是这封信还是送到了银河剑派。

只是纪青锋并不在门派之中,去了哪里人家银河剑派的人也不会说,只说掌门不在。

没有人会觉得是纪青锋不敢接受挑战。

不过楼近辰指名道姓的挑战人家掌门人,倒是惹得银河剑派上下都生出一股火气。

但是却并没有人来跟楼近辰说什么你不配与我家掌门斗剑之类的话。

一来是楼近辰的剑术在这清河确实可以称得上超凡脱俗,二来他们不知道自己掌门是什么想法。

三来,银河剑派的人从来不惧挑战,尤其是不惧斗剑。

楼近辰得到的回信是‘掌门不在,归期不定’。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楼近辰也不知道该等多久,而对方就是要让楼近辰自己为难的意思。

楼近辰倒也没有多么的为难,清河界这么大,他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更何况现在又与环龙界交汇,两界之间似起了摩擦。

银河剑派终于还是忍不住派人来问了‘梁玉成’之事,楼近辰倒也没有隐瞒,至于孟飞尘被所败之事,银河剑派却并不提。

众目之下,倾尽全力,截取天象而合于剑,依然败了,又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银河剑派的弟子有人说道:“定是那环龙界的人杀了玉成师弟,他们惯会做这种阴诡之事。”

几个银河剑派的弟子离去之后,楼近辰一时没有离去,却是有着烟岚人不断的寻来。

不管认不认识的,都愿意来他这里转转或者是坐一坐,一开始只是试探的,在门口转转,后来入了屋里来,见楼近辰也不赶他们走,便取出自己带的酒,在楼中饮酒说话。

很快,这里便成了烟岚人的一个聚集地,原本分散在清河界各派的烟岚人会到这里来的汇聚。

于是便有人找到楼近辰说愿意帮忙操持,开成一个真正的酒楼。

楼近辰无所谓,他本意是修行练剑,这一段时间斗剑这么多次,已经不会再有人寻他斗剑了,有人愿意操持便让他操持,只是吩咐他们将酒楼的招牌翻回来。

会剑楼重新成了五脏酒楼。

这些人的目的当然也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而是为了让来往的烟岚人坐下有口酒喝,多联络感情,让烟岚能够在这里形成一股势力,更好的立足。

这些人之中,有些人甚至提议回一趟烟岚。

只是想要横渡星空,却不是简单的,普通的虚境修士,入了茫茫的星空,只怕很难再走出来。

星空里看似苍茫寂静,实则颇多奇诡之事发生。

星空横渡,向来都大门派做的事,他们或是走星空,又或者入虚妄之中,那里更危险,却也更快。

有人来找楼近辰,问他愿不愿开宗立派。

楼近辰并不吝惜剑法,但是对于开宗立派却没有什么兴致。

有人向他请教剑法,剑技倒是可有的说,并且可以越说越多,越说越复杂,也可以往简单里说,越说越简单,一两句话的事。

虚境之后,那入象之剑术,却不是说的清的,他说不清楚,别人也听不明。

只说过一句,阴阳在天时属于天,在我心中属于我,我出剑之时便归于剑。

这一天,有人来拜访他。

拜访的人不愿意通报来历,在见了楼近辰之后,才说自己来自于环龙。

环龙界楼近辰并不了解,但要说到环龙界的一些门派,楼近辰却是知道的。

其中便有那一个‘风之谷’。

在烟岚界之中设立宗门别府的,竟都来自于这环龙界。

“环龙的人何故来此寻我?”楼近辰问道。

“楼君之名,在下早有耳闻,烟岚界内独拒银河剑派掌门,如此胆略,三界之内也是少见,又一剑杀了风之谷的风玄长老,如此剑术,早已经在环龙界之中传开了,所以楼君在这里扬名之后,我们很快便知道了。”

“哦!”

“楼君有所不知,近来,楼君之名在我们环龙亦如狂风过境一般。”那人说道。

“区区薄名罢了。”楼近辰说道。

“敢于挑战银河剑派掌门人的,必是有大本事,和大勇之心,我等敬佩楼君之勇也!”

楼近辰抬眼看他,说道:“阁下莫不是说我不自量力?”

“不不不,楼君之剑,在下虽不曾亲见,但想来应该不会差太多。”

楼近辰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太聪明,因为他的话总是会让人心生歧意,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夸,还是只夸一半。

“阁下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楼近辰问道。

“楼君,在下来此,是为了邀请楼君前往环龙的。”那人说道。

“环龙?虽然有想过去那里转转,倒并没有现在去的想法。”楼近辰说道。

“楼君,马上到了我们环龙百年一次的环龙盛会了,必不让楼君虚行。”那人说道。

楼近辰却想到了清河界也在举办什么盛会,怎么两个界域都在近段时间内举行这样的盛会?

巧合,还是怎么?

楼近辰不知道,因为他对于两界的历史并不了解,只能够是乱想。

“不了,我不喜热闹。”楼近辰说道。

那人却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楼君欲报仇的话,单人只剑,恐怕力有未逮,还需要寻些同伴才好。”

说完,他留下了请柬,便离开了。

这让楼近辰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清河界域与环龙界之间正在酝酿风暴。

这个人名字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人走后不久,又有人来。

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玄天宗的姬冰雁。

她的神情并不好,玄天宗内的同门之间发生的事,对于她虽然有些影响,但是影响不大,毕竟她并没有错。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她心中震惊又痛惜。

玄天宗门内的镜魂灯灭了四盏,很快便查清楚,这四个人是去追寻邓定的人。

无论在哪里,杀戮同门都是大忌。

玄天宗内几乎已经认定杀人者是邓定。

而这一次带队来捉邓定的则是姬冰雁,既是上面的要求,也是她自己申请的任务。

“道友可知道邓定的所做所为?”姬冰雁问道。

“我并不知道。”楼近辰为她倒上茶水,移到她的面前。

“邓定杀害同门,其罪不容赦!”姬冰雁看着楼近辰,她想看看楼近辰的态度,若是楼近辰想要包庇邓定的话,那今日之后便难再做朋友了。

“邓定自从来到这清河之后便是玄天宗的弟子,他杀同门,或者做其他的什么事,我无法干涉。”楼近辰说道。

“那好,就等道友这一句话,若是到时,我们擒拿到了邓定,还希望道友不要插手。”姬冰雁说道。

“人自成年之后,便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出师之后,所行之事自也是自己负责,更何况,这一百多年来,都横跨了两个界域,我如何管得了这般多的事。”楼近辰说道。

“如此,最好。”姬冰雁说道。

“不过,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楼近辰说道。

“道友尽管开口。”姬冰雁说道。

“若是由姬道友前去寻邓定的话,还需要小心为好。”楼近辰说道。

“楼道友是说我姬冰雁不是其对手?”姬冰雁语气有些冷的说道,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做为玄天宗这一代天赋最高的弟子,几乎一骑绝尘。

难道会不是一个同辈中人的对手?这个人还是来自于烟岚。

在楼近辰这里,居然被对方暗暗警告自己可能不是邓定的对手。

“有危险。”楼近辰沉吟了一下,仍然是说道。

“烟岚尽出天骄,我清河修士,在道友心中只怕都是土鸡瓦犬了。”姬冰雁说道。

楼近辰发现自己说多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被之前那个人传染了,明明是好意,却说出了让人误会的话。

不过想想,却也又不得不说。

他对于邓定的天魔变有感应,所以他知道邓定的天魔变很强大。

而姬冰雁若是一着不慎,便可能死在邓定的手上。

在他的心中,姬冰雁算是他少有的朋友,当下便说道:“你是我的朋友,我非是小看于你,只是告诉伱邓定的天魔变不简单,你要小心。”

姬冰雁看楼近辰诚恳的表情和话,心中那莫名的火也是散去了,说道:“我听闻邓定的天魔变之中,有一式名叫‘请大师兄助我’,不知这个大师兄可与道友你有关系?”

“道友可将那一式法,当做另外一个我。”楼近辰说道。

姬冰雁一愣,说道:“莫非,道友居然是邓定心中最深处的心魔?”

“或许吧!”楼近辰说道。

他早有发觉了,因为邓定第一次施展此法之时,他便有感觉,当时甚至有一种神魂出游的感觉,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左右得了出不出手,但是后来随着邓定的这一式法术的演变,他的感应越来越弱了。

姬冰雁端起桌上的茶,说道:“多谢道友告知。”

然后起身说道:“只是玄天宗的门规与尊严,亦不容践踏,一直以来,都想与道友比试,却一直未能够成约,这一次倒也算是有机会如愿了,不与道友真身斗法,与别人心中的道友斗法,亦是一桩美事。”

姬冰雁说完,起身离开。

楼近辰端着茶杯,眉头微皱,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叹息。

一口饮尽,放下茶杯。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找到邓定,但是一个这般的大门派,必须有寻人的方法,无边的星空,看似茫茫无迹可寻,但在一些人眼中,却是痕迹清晰,所过之处,便如雪地上的脚印。

楼近辰起身,伸手在虚空一划,划开了一道门。

他不知道姬冰雁用什么方式找邓定,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没有自己快。

他侧身进入门中,泛光的虚空痕迹消失。

……

邓定此时正在一个荒芜的星体上盘坐,这个星体小,几乎没有灵机。

他盘坐于此已经大半个月了。

因为自从那日用了天魔变之后,他心中的‘大师兄’突然不安份起来。

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

他在这里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悸动。

他自己用了很多方式,最后却发现,还是当年师兄在教自己炼气之时,讲述的入定以及降服妄念的方式是最有效果的。

但是他又可以肯定,如果用这种试最终降服了妄念,那么自己这个天魔变也就废了。

天魔变是从御魔道之中衍生而来的,而御魔道里的魔则是从自身的妄念里化出来的。

而降服妄念是从根本上废除这一个法门。

他当然不愿意自废修行,所以只能够在这里压制心中的悸动。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不远处,虚空里似被划开了一道门,一个身影侧身从中走了出来。

“大师兄!”邓定瞬间站了起来,惊诧的看着来者。

心中瞬间涌上五味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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