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为什么要一大早来看这种东西?!”风沅捂住脸痛苦□□,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我就是往地上胡乱撒把米,鸡啄米的样子都比你跳得好看。”

闻言姜槐好不容易克服的羞耻心卷土重来,他扯住衣服炸毛道:“你什么意思?老子都牺牲到这种地步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抱歉, 是我情绪激动了。”风沅双手合十,真诚睁大眼睛,“我想说的是跳得很好, 下次别跳了。”

“喂, 这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只是不要让我们互相折磨了。姜槐,你要知道,我是个拥有正常审美的妖皇。”风沅语气深沉,令人丝毫不会怀疑只要现在有可能,她就会夺门而出。

任谁天刚亮被从**揪起, 欣赏一场处处都是槽点, 但又不知如何吐槽的舞蹈,都会绝望。

天道好轮回。

风沅现在怀疑是自己当年薅了姜槐太多羊毛, 才会遭受此等酷刑。

她已经完全忽视了那些不知名侍女出去时的诡异眼神。

妖皇心如止水, 望着面前不能说袒胸露乳,但着装也好不到哪里去, 精瘦后背、腹肌一览无余,满脸写着不高兴快来哄我我已经很尽力去跳的暴躁青年,深深叹了口气。

风沅仿佛彻底放弃抵抗般, 将披散乌发用随意变出的发绳绑住,又拢了拢松松垮垮的外衫, “坐。”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榻。

姜槐不情不愿坐下。

“我想听下你过来跳舞的原因。”风沅放空目光, 疲惫开口。

不提还好, 提起这个青年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那狗屁身份设定和狗屁任务,你以为老子稀罕过来吗?!!”

姜槐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坑魔的幻境,他要想离去,便要遵循所扮演人物性格,完成对方心愿,他尝试违背,却发觉根本不管用。

姜姨娘的心愿是什么?她热爱歌舞,便要大大方方跳舞;她想要孩子,便不遗余力四处求药;她准备将其他情敌都压下去,便努力争取府中唯一的嫡子。

在她看来,这三者并不冲突。

在姜槐看来,这三者哪个都在他底线上蹦跶。

不过,为了离去。

青年最终让底线越变越低。

这样下去,魔界会拥有一个没有下线的魔尊啊。

妖皇平静无比想到,岁月催人老,她可能已经过了拿留影石嘲笑、祸害小伙伴的年龄了,妖也得服老,她还是改日找姬明问下养生窍门吧。

“所以你喝了昨晚的那碗生子良药吗?”

“哈?老子怎么可能会喝这种东西,当然是用了个法术糊弄过去了。”

幻境是个纯粹的凡人世界,没有修士,更没有妖、仙、神、魔、鬼这些存在,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唯一要担心的便是温饱与养家问题。

但昆仑镜到底不是魔鬼,也没有厉害到可以碾压一切的程度。修为低下者进入可能如普通人,但修为越高,能保留下的法力也会逐渐增强。

即使与正常时期不能同日而语,可终归有保障在。

唯一的限制便是不能对自身以外的人出手。

因此姜槐莫名其妙望了风沅一眼,似是在好奇她怎么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以——”反过来被质疑智商的风沅皮笑肉不笑动了动嘴角,阴恻恻道:“你就没想着扭几下后用幻术吗?”

“你我的法力虽然不多,但随意用物件变个什么出来跳舞应该没问题吧。”

“……”

姜槐沉默了,他跟小伙伴对视几秒后,默默转过头去,观察起墙上挂着的山水图。

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混蛋!

风沅忍无可忍,咚,她给了对方一记友谊的铁拳。

“现在,立刻,马上,滚!!!”

“还有,你想抚养少爷的请求被驳回了。”

姜姨娘被老爷赶出来的消息如一阵风传遍府内,幸灾乐祸者有,观望者有,关心者亦有。

贴身侍女十分担心她的主子失宠。

虽然她也不明吧姨娘为什么要一大清早就去跳舞,她当时还想这说不准是主子间的情趣,但现在看来,姨娘果然跟老爷有矛盾了。

特别是回来路上她们遇见了陆姨娘,对方轻飘飘的那一句“伤风败俗”,更让侍女生气。

拥有起床气的妖皇在经历过魔尊这么个惊喜后,也彻底消了睡回笼觉的念头,她只是揉了揉太阳穴,躺在**发呆。

“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在眼睛都睁得酸涩,忍不住要闭上时,她才轻声嘀咕了一句。

回想起姜槐离开前的话语。

“风沅,我觉得有些话由我这个外人来讲,可能不太适合。但你我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交情匪浅,不中听的话自然拦不住。”

“什么?”

“你身旁的陆玖还是……防着些许吧。”

“……”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都说了,话你不爱听,但我必须讲。”

“风沅,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平日里莽撞了点,也常常意气用事,更别说那些弯弯绕绕惹人厌烦的阴谋,我都是交给下属商量的,但我很清楚,权力的界限在哪里。你给陆玖的权力,无论是我,还是霁华,都觉得过大了点,一旦他生出异心,便会成为妖界的一场祸端,成为你的祸端。”

“而且,我应当是见过他的,不是在妖界,而是在魔界的哪个地方,熟悉感骗不了人,风沅,陆玖的身份绝不简单。

“你定要……有所提防。”

“若你之后顾念情谊,不忍出手,那便尽管来找我。做朋友,我定当两肋插刀。”

“啊……这都是什么事啊。”风沅用枕头蒙住头,从**翻滚了几圈后,又再次感慨。

打心里讲,她对姜槐的话极为感动,得此朋友,此生无憾。但她到底该怎么跟对方解释陆玖的身份啊。

总觉得陆玖是离朱妖皇的事一暴露,别说安心,姜槐听到后恐怕只会更加担心,在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谋反的潜在分子。

所以说,她给陆玖的权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连姜槐都来特意提醒?

她已经可以想象心思缜密的阿兄在怎么想了。

令妖头疼。

不过,陆玖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找她?!

*****

凉亭出,被惦记的陆大人正在望着湖面发呆,他前面遇到了魔尊,在近乎愤怒苛责了一句“伤风败俗”,认为身为男子,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出现在陛下面前后,又目送对方神情微妙离去。

然后直到现在,他还在此地踌躇。

无他,按照身份设定,他是要去找陛下的,可找陛下的原因,陆玖嘴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眼眸冷意冻人,但呼吸间,神情又有着说不出的犹豫尴尬。

他要向陛下讨要……冥主的抚养权。

代为照顾冥主。

如果要不违背这具身体的性格,他便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用闹脾气撒娇。

从来不清楚,也没有学过这种东西的陆玖陷入了左右为难。

而且这种行为,青年的耳尖慢慢泛红,他只在下属的口中听过,妖族伴侣闹矛盾时,往往会出现这种情况,例如虎族族长惹恼夫人后便会如此,鸟族族长当年跳求偶舞……

无论如何,在陆玖眼中,这都是伴侣间才会干的事与情趣。

实在是有些失礼。

他略微矜持想到。

但不去是不是又会惹得陛下烦忧,陆玖视线在凉亭下方湖里那条最肥的鱼身上停留半晌后,又思及人皇的存在。不由敛去所有多余想法,面容冷静去寻陛下。

至于该怎么闹?

风沅摸了摸下巴,瞧着自己这位明明很紧张,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我很矜持,我很高贵的陆大人,咧嘴笑了笑,觉得自己因姜槐离去的恶趣味又重新离去了。

“闹吗?”她兴奋道:“看到这堆瓷器了吗?我陪你砸!”

“……”

于是陆玖神情恍惚,近乎下意识跟随陛下将满屋的瓷器砸了个彻底。

“呼,好爽!”

风沅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日的烦闷都减少了不止一半,适当的发泄果然有利妖身心健康。

不过

她笑眯眯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轻快道:“少爷是不能交给你抚养的。”

她当然猜到对方此行的目的,如今未来的,便只有姬明了。

“现在想想,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陆大人,或许别有一番风情。”风沅恶劣往陆玖耳侧吹了

口气,惊得人下意识后退。

“陛下!”

眼见陆玖捂住脸的狼狈羞愤,风沅笑得更加开心了。

*****

姬明最终还是被迫露面,他仍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温和模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眼角总会泛红。

但风沅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上边,而是

今天是她所谓继室闹脾气回娘家后头回出现的日子

然后

“骗,骗人的吧。”晏芝喃喃道。他率先有了反应,蹭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走进来的人。

那张脸,那种神情。

他……绝不会认错!

而风沅

“啪”

茶杯落地,碎片带着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可她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近乎失态保持着错愕神情。

陆玖见状不由微微蹙眉。

他就知道。

青年心底默默弥漫起一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酸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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