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道上早已围满了吃瓜的老百姓,一个个伸头探脑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汇聚的各色人越来越多,这其中本地百姓还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更多的是各地的商贾、士子。

自从轮船招商局成立之后,南南京中也多了不少兀良哈种蒙古人和海外各品种的毛子们。

南南京防军们在按照总督董琦划定的范围巡逻,为的就是避免和及时遏制可能出现的暴乱。

除此之外,五城兵马司、应天府衙门等各个有职权的南京的衙门。

也在朱由检裁撤大批官员,注入新鲜血液之后,重新开始发挥职能效用。

隶属于各个衙门的差役在各自的分管范围内巡街,秉持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原则,这些差役可是根本不会对任何企图作乱之人手下留情!

东街本就是南京最为繁华之地。

因为被选定为此次剥皮楦草的执行地,更显得人山人海。

而在街对面一四层酒楼顶上的雅间,此时正坐着几个郑家人。

“来了,这次东厂拿的又是谁?”

郑鸿奎负手站在窗边,脸上全然都是兴奋和敬服之色,向一旁也在细细观看的郑森随口问道。

郑鸿奎和郑森的位置不远不近。

只要眼睛没毛病,就刚好能看见正被许柴等一批番子押解到东街的刘颜词及其家人。

为了这个好位子,郑家也和许多南京有名的大户人家散财争夺,最终财大气粗的郑鸿奎以一万六千两白银的高价,包下了这一顶层雅间。

这酒楼老板当时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这已经是市价的三倍还多。

说起来,这也是无心之过……

每一次朱由检下旨抄家灭族的时候,选址一带的经济就会被带动一大截……

不仅小户小贩,各地往来的商旅行人,就连本地大户也都以观赏为乐。

天下真正有才干的寒门士子痛恨这些整天经天纬地,却毫无作为的朝堂大官,每次都会争相吟诗作赋,歌颂朱由检的圣明和功德之举。

当然,这其中很大节奏都是厂卫和报社暗中带的。

时间久了,便形成了这么个现象。

每当皇帝处置罪臣,距离法场越近的酒楼甚至茶馆、酒肆便越能获利,因为南京内外的大户人家往往都是争相采购。

比如这郑氏所在酒楼,早在消息刚刚传出来的当天,所有雅间就已经被大户们采购一空……

外地来的人多不如南京大户,近水楼台先得月,往往处于有价无市的境地。

郑家能抢到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位子,自然和他强大的实力和财力息息相关。

看了自己族叔一眼,郑森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忧愁,说道,“适才我已经命人问过了,现在的东厂掌刑千户已经不再是李有成,是个叫许柴的。”

“此人比李有成如何?”郑鸿奎问道。

“李有成手段狠毒,但心性正派。”

“可这许柴极为阴狠狡诈,手段比李有成更加狠毒,他记仇又贪财!”

“自任掌刑千户以后,与他有过节的人十有八九都已遭其毒手,人又称许扒皮。”

说到这里,郑森冷哼一声,道,“许柴此次带队将刘颜词送去剥皮楦草,倒真是应了他那许扒皮的名头!”

听见郑森的回答,郑鸿奎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回话。

其实他对自己这个侄子非常喜欢。

说起来,郑森甚至可以称为郑氏年轻一辈最是年少有为者,如今年仅二十三岁,正是热血年纪,便已经文韬武略,胆色过人。

这一点令郑鸿奎自叹不如。

想他如郑森这般年纪的时候,还跟随郑芝龙在海上漂泊,为了一丁点小事去和其它海盗头子大打出手……

当时自己虽然可以称得上勇猛,但却毫无智慧谋略和高明手段可言。

师从陈子龙的郑森,此时本该跟随打理族中事务,自从听说自己在江浙海域有关于扶桑船队的战报,急需入京面圣。

他便软磨硬泡,最后甚至偷偷跑出来,硬是要跟着自己一同前来。

崇祯十一年,郑森高中秀才。

随后又勤奋苦读,成为南安县二十名廪膳生之一,三年之后,也就是朱由检刚刚穿越过来的崇祯十七年初。

郑芝龙见此子好学,便花费重金,拖带关系送他进入金陵国子监求学。

当时的金陵,还是东林党老巢,南京六部和国子监还都健在。

郑芝龙如此大费周章让他来此求学,自然要找声名最显赫之人,这一来二去的,拜师不免就拜到了钱谦益头上……

对于庞然大物一般的郑氏,钱谦益是不敢有所怠慢的。

而且,郑森这个名字还是钱谦益替他起的。

到金陵之前,郑家人包括郑鸿奎都称他做郑福松,这也成了如今郑森的小名,乳名。

直到如今,郑鸿奎私下里依旧称呼他为“福松”。

据钱谦益当时的说法,“森”代表着深沉整肃,丛众茂盛之意。

之后,他又替郑森起了新的表字,唤做“大木”,同样是为了让郑森勤奋好学,熟读四书五经等经典。

郑芝龙很满意他替自己儿子找的这个老师,但郑森却并不是很满意,处于最基本的尊敬,他开始跟从钱谦益学习儒家学问。

直到今年年中,声名显赫的东林魁首钱谦益入京成为了帝党爪牙。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士林!

三厂一卫全力开动,番子、锦衣卫们当街缉拿各种朝廷大员,强行关闭一间又一间的东林书院和书社,兵士成批上街平乱。

总共被诛杀的人数至今仍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