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

蒋府管家跌跌撞撞,跑到众人正在议事的公堂,嚎啕哭喊着道。

“老爷,不好了。”

“大批番子奔着咱们这儿来了,要有几百人哪!”

“什么!”

“这东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蒋府抓人?”

“放屁,敢来抓人?老子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顿时又惊又怒。

但却没有什么惧怕之意,都是要说动用自己在朝中的关系,将王承恩和东厂彻底扳倒……

实在不行,换个皇帝也是在所不惜。

朱由检:“……”

你礼貌吗?

想必其余众人,自忖有靠山的蒋征更是沉稳地很,一拍桌子,沉声道。

“那帮士子呢?”

“我蒋家养着他们,可不是让他们整日混在春楼吟诗作赋的,叫他们出来干点实事!”

听见这话,那管家哭的更厉害,瘫软在地上。

“刘公子、邓公子他们前不久在太平门都被王先通带着兵给杀了。”

“这次那通州军是下了狠心,半个时辰的功夫,在孤凄埂砍了三百来颗人头!

“剩下的那些都给抓到牢里去了……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的蒋征再也坐不住,起身连连踱步。

他怎么都不会相信,那可是几百号士子,再加上周围哄堵的百姓。

更是人山人海,难道法不责众这一套不管用了?

还是这王先通擅作主张,想要跟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蒋征还在想,赵家家主赵满却是毫不在意,阴阳怪气儿的道,“那通州军究竟是什么来头?”

“砍了三百来人,剩下的都抓了,就不怕摊上事儿?

看他的意思,仍是不怎么相信管家报回来的消息。

往四周看看,其它户的家主基本也都是这个意思,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这也太扯蛋了,自己方才还在好端端商量瓜分庞氏家财的事,都是激动兴奋的不行。

眼看着回去就能拿地契田产去交接了……

这可倒好,一下子就变成即将被捉拿的钦犯。

这角色转变也太快太突然了点……

再者说了,那昏君以前压根不敢沾上任何坏名声。

可谓对名节看重到了极点!

人就算是变,也不可能变的如此彻底吧?

从前爱惜颜面的一个皇帝,你说一下子变成六亲不认。

就连最基本的面皮都不要了,这事儿搁谁谁信?

更何况,那可不是几百头猪,那是太原城内甚至北方名声不小的大才子!

“蒋征,你家这老管家是不是该换了?”

“就是,咱们朝中哪家没有人,眼下都没听到任何风声。”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你家这管家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其余家主越想越觉得根本不可能,当下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蒋征细细听了听屋外动静,也觉得和平常压根没有什么不同,当下脸色黑了下来,问道。

“老福,你是不是眼花看错?”

“就是!是不是通州军在太平门宰了几百头猪,被你看成看了几百颗头!”

赵满说话的同时不断大笑,直笑的前仰后合,坐在那就好像一个肉球。

众人计议一番,又过去半个时辰,确确实实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不断看向院门的蒋征才有些放心,对管家说道。

“老福,我看你有些花眼,明日就回家颐养天年去吧。”

“老爷……”

那被称作老福的管家闻言是老泪纵横,说道,“老爷,太平门外真真切切是生了动乱,您要信我啊……”

“行了别再说了,快滚吧。”

在其余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蒋征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挥手示意家仆将这位眼花的老管家带出去。

老管家才走了没多久,赵满起身拱手笑道,“既已榷定,赵某这便回府了。”

“明日与郑掌柜在陕西还有些布匹生意要谈,改日叫家仆将地契送到府上。”

“我也得回去了,几房小妾还在榻上等着,此刻怕是已经春痒难耐了!”

“哈哈哈,告辞告辞。”

一众商人们根本没把方才那管家的话放在心上。

蒋征此时也忘却了那个小插曲,毕竟今日自己平白得了不少原属庞氏的好处。

“来人,送送各位东家!”

虽然朝廷在强势推行新政。

但是两天都快过去了,自己在朝中的人并没有传来什么关于动自己家业的消息。

再加上已经把庞氏所有产业瓜分,商人们也是各自欢声笑语的走出院子……

“几位,哪儿去?”

“东厂大牢可是给大家伙备齐了,热水没有,冷水不少!”

“歌妓没有,咱们这些番子倒也能凑合着跟诸位玩玩,您们看怎么样?”

刚出门,冯岳平那阴险的面容赫然出现在赵满等人眼前。

在他身后,则是塞满整条街的白衣番子,各个双刀出鞘,眼中流露凶光!

“冯岳平!你怎么在这儿?”

赵满再没了方才的淡然,肥腻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又是问道,“我赵府的人呢,你给弄哪儿去了?”

“是啊,我齐家的人呢?”

“冯岳平,你也太过分了,待我回去,定要让韩御史参你一本!”

听到这些财阀们的话,冯岳平哈哈笑了几声。

自顾自从衣兜里拿出个小本本记了起来……

“韩御史,韩翰林对吧?”

“哦还有个大官,是姓卫的侍郎,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