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朱由检开口。

夏克立似乎越说越起劲，又道，“四夷之内讧，西支东吾，非不诘戎兵也。”

“而挞伐未张者，则守圭纨绔之胄子，无折冲御侮之。”

“召募挽强之粗才，暗驰张奇正之机！”

“兵费其养，国不得其用。”

“何不严遴选之条，广任用之途乎？”

朱由检：“……”

“民氓之积冤，有以干天地之和，而抑郁不伸，何以召祥？”

“则刑罚不可不重，此理陛下深知，故起死人、肉白骨、谳问详明者，待以不次之赏。”

“而刻如秋荼者，置不原焉，而冤无所积矣。”

“天地之生财，本以供国家之用，而虚冒不经，何以恒足？”

“妄费不可不禁也。故藏竹头、惜木屑、收支有节者，旌以裕国之忠。”

“而犹然冒费者，罪无赦焉，而财无所乏矣！此为陛下所不知也。”

夏克立似乎在来之前经过很周祥的考虑，说起来也是层次分明、条理有据。

将时政的弊端和解决之法一一列举出来。

再结合前不久朱由检大力诛杀北方妄法贪官这件事，表示了坚定的支持。

说话间，夏克立有深思之色，肃然又道。

“一法之置立，曰吾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

“一钱之出纳，曰吾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

“一官之设，曰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曰吾为天讨有罪！”

“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至于法理、政清之法，陛下亦知之，臣便不复言说。”

说到这里，夏克立舒口气，忽然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还请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其实，朱由检听得一知半解。

要是古文不好，还真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夏克立说话节奏有些快，像方才瞿塘文那种慢悠悠说出来的，还能边听边理解。

夏克立的话更为具体，语速也快了几个调，却只能明白个大致意思。

听到夏克立请罪，朱由检还没反应过来，起先并没有任何表示，拿起他的卷子细细看了两眼之后。

随即便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大殿……

“凤翔，你给朕翻译翻译，那小子说的啥？”

李凤翔：“……”

……

文科殿试的程序很复杂，朱由检自然要煞费苦心的挑选。

礼部和倪元璐等四名主考拟定的次序，虽然称了大部分臣子的心意，但却跟朱由检的想法大相径庭，所以也是变了又变。

相比之下，武科殿试就很直白。

出去寻个空旷的皇家园林，摆上一些基本的弓箭刀枪，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练练就好了……

由于厂卫严密的监视，这次殿试的武科举人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术。

比如徐庶器，力大过人，乃是此次武举中唯一可将百斤大刀挥舞虎虎生风的人！

还有一个叫方都凉的，名字俗气，长得也俗气……

然人不可貌相！

这小子双腿用的比双手还要灵活，在诸武生之中也是无人能及，许多武生都佩服不已。

如同方都凉这等有一技之长的武生杂者无算，但是同期之内，徐庶器却仍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虽然败于李莞之手，但却连获武科大刀、拳脚和步射三门冠军，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在崇祯看来，这些人都是今后可以培养成朝廷死忠武将的好苗子，没准里边儿就有几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名将！

大约在殿试后的第三日早晨。

皇城内外各门以及各大街小巷都被禁军和有司差役们贴满了布告，相关的消息立时也是满天飞。

“……文举，钦点一甲第一名，夏克立。”

“一甲第二名，黄承荣，一甲第三名，瞿塘文……

“二甲第一名，候玄演，二甲第二名，徐锦华，三甲第一名，黄承荣，三甲第二名，候玄洁……”

“……武举，钦点一甲第一名，徐庶器；一甲第二名，方都凉。”

“一甲第三名，戚功，二甲第一名，戚元。”

“二甲第二名，董文昌，二甲第三名，韩忠……

“三甲第一名，刘可贵，三甲第二名，吴中胤，三甲第三名，齐天良；三甲第四名，戚元弼……”

殿试放榜之后，这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试暂时也便是告一段落。

前来观榜者虽然有嗟叹惋惜之人，但大部分都还是面色如常，各自恭贺，相敬如宾。

毕竟，在殿上自己面对皇帝和主考时表现成什么样子，各自心里都明白得很。

其实很多人在成绩出来以前就可以大致猜到自己的排位，面对这个结果倒是也说不上意外。

“恭喜恭喜，克立兄登顶龙门，可喜可贺啊！”黄承荣见夏克立看着榜单发呆，当下也是抱着结交的意思上前问好。

却不料，夏克立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根本不为所动。

看到此，黄承荣窘迫不堪，心中自是有些怒意。

这个时候，瞿塘文赶紧笑着出来当和事佬，说道：“杜兄名列三甲小状元，也是才识渊博，昌文佩服。”

“哪里哪里。”既然有了台阶下，黄承荣当仁不让的踩下来，连连摆手，讪笑着道：“塘文兄登临一甲，想必日后作为定然不低，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杜兄没听过一句话？”

“宁当鸡头也不为风尾！”

“眼下，我瞿塘文便是凤尾，而杜兄你才是鸡头，今后仕途还要靠杜兄帮衬才是。”

“哈哈哈，互相帮衬，互相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