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钱谦益在外面脚都站麻了,再加上烈日当空,额头上的汗珠是一茬接着一茬。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王承恩这才笑眯眯走了出来,“钱大人,陛下有请。”

“好…”

本以为钱谦益会因此发作一番,却不想他用袖口擦了擦细汗之后,连一句气话都不曾言过。

这老家伙,城府很深啊!

想罢,王承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他走进了暖阁之中。

“微臣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进暖阁之后,钱谦益立马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然而当他抬起时,却发现朱由检独自坐在椅子上,满脸笑意的盯着他看。

“钱爱卿来了。”

“快快请坐。”

朱由检摆手一笑,客气极了,“爱卿多年不见,你身子骨如何了?”

“朕听说爱卿似乎有些头皮痒的小病小痛。”

“这可不能拖着,朕这就传御医过来给你瞧上一瞧!”

钱谦益:“……”

什么意思??

我头皮不痒啊……

“陛下您这话是打哪里听来的?”

“微臣的身子一向很好,多谢陛下关心,臣日后必当万死不辞,报效陛下隆恩!”

钱谦益直接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闻言,朱由检轻笑一声,这些都是场面话,当真你就输了。

“哦……”

“既然头皮不痒的话,那爱卿你就是怕水!”

“怕水太冷对不对?”

我日……

钱谦益不由一愣,怎么回事,狗皇帝会什么要说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陛下,臣一切安好,一切安好。”

“头皮不痒也不怕水冷!”

钱谦益无奈一笑,再次拱了拱手。

“那应该是朕记错了……爱卿,你这次来京,不知你想去何部任职?”朱由检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这些官员之所以刚到京城,就立马来见自己。

除了礼节之外,更多的是想问问人事安排。

在南京当尚书,总不可能到了京城就当县令吧?

说出去那还不得丢死人……

当然,钱谦益很有自信。

其它的就不用说了,光就凭着自己天下文人表率这个身份,朱由检岂敢不给他脸面?

那你想多了……

朱由检还真不想给你这个面子,“爱卿既然你不说话,那朕就做主了。”

“你去内阁担任次辅吧。”

“这些日子,光爱卿把内阁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去了之后,应当跟他多多学习才是。”

钱谦益:“……”

听到这话,钱谦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我跟光时亨学?

老夫当东林党党魁的时候,他光时亨还只是一个炮灰,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还跟他学?

更何况内阁里面全是天家鹰犬,我去了能讨得了好吗……

想到这,钱谦益顿时无语,“陛下,臣自知才学不配内阁次辅之位,绝不敢妄想其他。”

“臣……臣去礼部就行。”

瞧着钱谦益一脸的不自在,朱由检不由微微一笑,“爱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的才学、德行天下尽知!”

“别说担任内阁次辅,就是内阁首辅又如何?”

这……

钱谦益诧异的抬起了头,狗皇帝为什么这么想要我入阁?

真当老夫是软脚虾,可以任你随意拿捏?

“陛下,臣真的不配做内阁次辅。”

“还请陛下切莫再为难臣了。”

说罢,钱谦益就想拱手告退,可当他走到门口时。

却见王承恩拿着一把剑直接就驾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钱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回去!”

钱谦益:“……”

我日,现在的天子都这么屌了吗?

看到此,朱由检不由轻笑一声,他可以对东林那些虾兵蟹将客气一点,但唯独像钱谦益这种大佬。

那没得说。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核心人物被弄死了,自然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当然,就这样把他给杀了,那不可能。

他还指望着钱谦益以后能跟他同心同德,一起带领大明前进呢……

“钱爱卿快坐。”

“钱爱卿劳苦功高,朕还想着请你吃上一顿宴席,以表爱卿你之功绩啊!”

无奈之下,钱谦益只好折反了回去,拱手行礼,“陛下说笑了,臣哪里有什么功劳,都是陛下英明有方。”

“哎,爱卿说得不对。”

“当初陈演在北京做乱的时候,爱卿就有相助之功嘛!”

朱由检不留痕迹的拿出了一张宣纸,这张纸上正是当初清洗谋逆之后,他们招供出来的名单。

这……

钱谦益傻眼了,他真没想到朱由检会这么直接就和自己撕破脸皮。

你难道不怕明天就暴毙吗?

“陛下,这,这,这这这……”还没等钱谦益说完,王承恩忽然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

“钱大人,咱家今天就跟你直说了。”

“今日你进了皇宫,就别想轻易的再走出去!”

“给咱家说说吧,说几个东林党内的大贪官的名字。”

“然后再向咱家西厂递上一道投名状。”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你就可以走了!”

说着,王承恩顿时满脸阴深,“对了钱大人,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就在你我谈话之际,就有锦衣卫去往你的家中,你明白咱家的意思吧?”

我日!

你这是要逼老夫这个文坛盟主给你们当鹰犬?

钱谦益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

“钱大人您别愣着,做还是不做?”

“如果不做的话,咱家现在就一刀把你砍了!”说罢,王承恩再次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二话不说,就在钱谦益的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疼得他死去活来。

“陛下饶命!”

“臣做,臣做!”

钱谦益顿时就吓坏了,连忙跪在了地上,朝着朱由检使劲磕头。

看到此,王承恩一愣,他只是打算吓吓而已,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反应这么大?

堂堂文人领袖。

难道还真像陛下说的那样,钱谦益的骨头居然这么软?

瞧着钱谦益那幅鼻涕眼泪横飞的模样,朱由检没有说话,不动声色的拿着酒杯把玩。

自己当初就是顾及太重,才让陈演那王八蛋打了一个番天印。

对于钱谦益这个真正的大佬,那还不如直接一点。

臣服便罢。

不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