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南下的消息,迅速从京城有针对性传出来。
各地的书信来往不停。
目的地是南京,目的地是南京,目的地是南京。
这不是演习,皇帝真的来了,诸位,要爱民如子啊,不要不拿脑袋当回事!
场面一度紧张化,演员的缺口骤然扩大化,连隔壁村的翠花都被强征过来凑数了。
朱由检的目的地真的是南京吗?
可以这么说。
但是他却不是直接去南京,而是去福建,最后从福建绕到南京。
他出行的路线也有人专门打探。
先是出了顺天府,南下到大名府。
当进入大名府后,皇帝的行程基本上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认为皇帝会进入山东,由山东进入南直隶,最后到南京。
所以,一路上,山东、南直隶的官员突然都变得非常的勤奋起来。
甚至还有官员突然想出来锻炼锻炼身体,例如看见老爷爷了,亲自跑上去背起来。
然后让人大街小巷传唱。
陛下,若是您经过臣这里,您就知道臣是多么的爱民如子了!
陛下……臣是爱民如子的啊陛下!
还有的官员立刻将自己家里破旧的衣服拿出来换上,赶往田里,拿着锄头,跑到田里锄两根草。
陛下……您看臣,风里来雨里去,与百姓们一起攻坚粮食生产问题。
但实际上,从大名府南下后,朱由检迅速进入河南省。
一路渡过黄河。
七月的天气非常炎热,但朱由检带的是军队,行军非常快。
几天后,便抵达了开封一带。
一路上,他看到了大片大片麦田,看见许多老百姓在田边忙活着。
还看到小孩子在田野里玩耍,看见村头的青烟。
新农政取得的成效,此时都落在他眼中。
七年前的河南,无数人失去良田,流离失所,地主们腰缠万贯,民间却饥荒不断。
现在呢?
地主几乎消失了,至少朱由检去几个村里打听了,没有再看到地主的身影。
新农政的强力执行,将田的配置均匀化。
并未在河南久留,便又南下到了湖广省。
此时的湖广省,麦浪连天。
过了长江之后,便见到一望无际的稻田。
又有商人托运着大批大批的苎麻等原料前往武昌城,听说现在武昌织布局在向周边收集织布的原料。
不少商人都做起了这方面的小买卖。
出湖广省后,便进入到江西省。
三天后,进入临江府的复县地界。
没有人知道皇帝已经从湖广省悄悄到了江西省。
中午的时候,日头正盛。
朱由检一眼望去,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田似乎都荒着,怎么没有人种庄稼?
不对啊,好好的良田,怎么都荒着呢?
要知道,田对老百姓来说,是**。
现在又是和平年代,老百姓手里有田绝对不会不管,毕竟这地里是可以长出粮食来的啊!
这样荒着多可惜。
再往前面走了一会儿,出现了一大片西瓜地。
不过,周围也有出现田地荒芜的现象。
这复县的知县难道没有推行新农政?
不对啊,现在没有人敢不推行新农政了。
朱由检心头疑惑,不过想着大家赶路这么久,打算在这里停驻片刻,吃吃西瓜解解暑,也问问情况。
他带着二十几个人,往前面的村里走去,打算将这一大片西瓜点都买了。
在前面,他看见了一个农家老汉,正背着锄头。
朱由检道,“老丈,打扰一下。”
那老汉转身看着朱由检,打量了一眼,便知道朱由检来历不凡,不敢得罪,便客气道,“这位官人,有什么事?”
朱由检道,“我想将这片西瓜地的西瓜买了,请问去哪里找它们的主人?”
“这是咱们家里的好几户种的,不过现在你恐怕找不到他们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都被叫去服徭役了!”
“徭役?”朱由检心中疑惑更深,“现在是西瓜收获的时节,官老爷应该清楚,怎么还会去服徭役,而且我听说,最近两年朝廷让各地轻徭役。”
“官人是外地来的吧。”
“我确实是路经此地。”
“那就对了,本县知县要求每家都要抽壮丁服徭役,现在很多田都没人种了。”
他话刚说完,前面村里一个人飞快冲了出来。
那个人后面跟着五六个人,正在大喊,“田老六,站住,否则打断你的腿!”
后面那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朝前面的人飞掷过去,镰刀在空中转了几转,落在那个田老六的脚边。
田老六狂风往前冲,但是突然踩到一个小坑,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但是他并没有停留,爬起来继续跑。
后面那大汉吼道,“田老六,你再跑,老子回去抓你婆娘!”
田老六这才停下来,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回头道,“钱老大,真的不能去了,要不然今年的庄稼全没,我们一家吃啥!”
那些个大汉走过来,最前面那个钱老大表情狰狞道,“老子管你吃什么,这是知县老爷的命令,每个人都要服徭役,这是朝廷的律法,皇帝的律法,你敢违抗!”
“钱老大,我给您跪下了!”那田老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我母亲也病了,我若是不收庄稼,他们会饿死的!”
那钱老大已经走了过来,一脚踹在田老六的身上,将田老六踹翻在地上。
其他几个人也冲过去,一人朝田老六身上踹了几脚,田老六也不敢还手。
那老汉看见了也不敢说话,只是摇头。
“住手!”朱由检带着人走了过去,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你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钱老大瞥了一眼朱由检,非常不客气道,“别多管,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朱由检道,“大明朝难道没有王法了?”
那钱老大笑道,“这里是复县,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天!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朱由检冷笑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老子是知县老爷的小舅子,听清楚了吧!”
“知县老爷的小舅子!”朱由检笑了笑,“既然是知县老爷的小舅子,为何还会打人?”
“知县老爷有令,这些人必须去服三个月的徭役!”
“三个月的徭役?”朱由检的眉头立刻就竖起来了,顿时大怒起来,“这是复县知县说的?”
“没错!怎么,你敢和知县老爷对抗?
“你要知道,知县老爷是朝廷命官,你敢乱来,就是对抗朝廷,对抗皇帝陛下……”
他话音未落,朱由检手里的鞭子已经抽了过来。
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钱老大没反应过来,脸被撕出一条口子,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