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是老规矩,白奇让赌客门投注之后,回到了兵器棚前,与司徒远他们相距不足十步,却有几十名铁甲卫士严密保护。

锣鼓响动之际,那梁猛双脚猛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过后,便向道一冲来!

两人原本相距七八丈,但这战马甚是神骏。弹指间便来到了道一的跟前!

道一怀揣着三锤,还没来得及挥出,便看见一杆马槊带着来自地狱的阴风迎面刺到。幸好这和尚天生机警,就地一个赖驴打滚,刚好避过来袭,随着那战马呼啸而过,总算逃过一劫。

那梁猛见一击不中,冲出六七丈后,正欲拉回马头,返身再次杀向道一;但觉**的战马脚步轻浮;低头观瞧,这才发觉坐骑的后蹄已被缠上了一个双头飞锤。

“妈的!”梁猛见状不由勒了勒缰绳,生怕战马跑得太急,将自己绊倒。也就是这么缓了一缓,又一个流星锤已然从道一的手中迅捷掷出,正中战马额头!那马头上虽有板甲保护,无奈这铁锤的飞击之力足可开碑碎石!

但听“咔嚓”一声,便将马首整个打裂了开来!那神骏的战马连悲鸣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然斜刺里栽倒在地。同时也将梁猛压在了身下!

看着被马压着动惮不得的梁猛,那道一大师并无丝毫的慈悲,最后一颗铁锤如流星赶月般从他的手中掷出,只听得噗地一声,梁猛的脑袋顿时凹陷了半边,两颗眼珠竟也被打了出来,在雪地里滴溜溜乱滚,直到被道一赶上来一脚踩扁,方才停下!

在观战众人的惊呼之中,

在这肃杀的校场之上;

又一个冤魂就此诞生!

“这秃驴好生可恶。”白圭见手下横死,不禁骂道。

“这和尚好生了得!”白奇见己方武士惨死,却并不介怀,反而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见到了一件宝贝一般。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道一大师将人打倒也就罢了,何苦还要夺人性命?”善因见道一杀人,竟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老尼姑就是矫情!这帮贼强盗连杀我们崆峒三人,尚且毫无悔意。咱们只诛其一,还不够本呢?”龙行毕竟是绿林出身,见惯了杀戮,对这迂腐的老尼姑甚是鄙视。不由斥责道:“就你这老太婆心慈手软!不杀那个向顶天又能如何?难道这些人会因此放了咱们不成?到时候还不是要寻些法子取你性命?”

“哈哈,若不是司徒公子搭救,你这厮早就见了阎王,哪里还有闲心在这儿嚼舌!”白圭见这龙行猖狂,便讥讽了几句,但那龙行又哪里是好欺负的,见对方说到了自己的痛处,正要反驳,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话头:“龙掌门不必担心咱们吃亏,待道爷我上场之后,立马便能翻本了!”龙行回头观瞧,正是排在最后一个上场的玄清道长。

“原先我们赌坊连胜四场,我和司徒公子的那场平局不算,你们崆峒派也随后连赢三场,此战是今日的最后一战,若是再胜一场便能与我等打平,我说玄清道长,您可是肩负着崆峒百年的威名啊。”白奇见玄清目光灼灼,神色泰然,欣赏的挥了挥手,又一名精壮武士从队列中走出,直径走向了兵器棚……。

“他叫李占山。是个回鹘人的后裔。此人箭术超群,乃军中数一数二的神箭手。道长可要小心了。”白奇话音未落,那个叫李占山的武士已经从兵器棚里走出,手上拿了一张大黄弓,斜跨里挂着一个箭囊,里面足有三四十支羽箭。

见手下已然挑选了兵刃,白奇努了努嘴,身边武士给玄清让开一条路的同时却又将司徒远围在了中间,十几柄陌刀几乎抵住了他所有要害。司徒远见状心中气急,正要讥讽几句,但喉头却被一把弯刀挽住,使之做声不得。

“你们这两兄弟真是小气,难道我奇兵门掌门还要一个晚辈提醒不成?”玄清见如此情景宛然失笑道:“只不过这兵器棚的东西都不太称手,烦请你们给我一支点着了的火把,这才好去相斗。”

“只要一支火把?”白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一支火把就行了。不过一定得是点着了的。”玄清煞有介事的说道。

“好,给他。”白奇似也来了兴趣。他一声令下,身边的随从立刻找来了一支点燃的火把交在了玄清的手上。这时,得胜的道一已然在武士的押解下走了回来,见玄清如此托大,也不禁变色道:“一支火把能顶个屁用?我说你这牛鼻子可别犯浑啊!”

“众所周知,咱们奇兵门有两门绝学,一门是擅长短兵较量,一门则是布阵之法。现如今是在校场格斗,于强弓利箭之前,手持短兵前去,必定是有死无生。是故说不得,老道士只能使出师门绝技——欺心回天阵,送那姓李的小子一程了。”

“什么?你还要摆阵?唉,我说老道,你就一个人,一支火把,却要如何摆阵?”白圭越听越奇。

“山人自有妙计!”玄清说罢,旋即开始脱衣,顷刻间,便脱得只剩一条裤头。

“唉唉唉,我……我说玄清道长,这……这众目睽睽之下,还……还请自……自重啊。”白奇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见那老道士越脱越起劲,大有脱得一丝不挂的架势,连忙出言喝止。

“怕什么?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有甚要紧?”玄清见众人眼里尽皆尴尬,他却坦然一笑,随即将衣裤抱起,在那瑟瑟寒风之中,竟如没事人般,潇洒的向校场中央走去。

“这崆峒派可真是邪门。净出些不三不四的怪物。”白圭看着玄清那不知廉耻的嘚瑟背影,不禁暗骂。

白奇见玄清走远,便下令放开了司徒远。随即拍着白圭的肩膀笑道:“这老道如此有恃无恐,必有他的图谋。”

“你们真不该给他那支火把。”司徒远见自己喉边的弯刀已然撤去,立马来了精神。

“公子此话何意啊?难道这支火把就能让我的神箭手失去准头?”白奇眼中尽是询问之色。

“白老板不用心急,赌客们可正等您来介绍那两个‘赌具’呢。”司徒远冷冷的看着白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模样……

白奇见司徒远卖关子,也不勉强,转身前去介绍了李占山和玄清两人,让赌客们押宝之后,便退了回来。只留下蓄势待发的李占山和那个左手抱着一堆衣服,右手拿着一支火把的光膀子玄清,在校场中央对视而立……。

随着一声锣鼓响起,那李占山立刻从箭囊里拿出三支羽箭,正要连珠射出,便见玄清所在的位置猛地发出一阵爆裂的声音,一团白色烟雾在玄清身前妖娆的升起,刹那间,便由稀渐浓,弥漫了小半个校场。与此同时,老道已消失了踪影……。

“不好!”此时,李占山正处于下风口,一阵疾风吹来,诡异的白烟将他的视线全然遮蔽;更糟的是,他嗅出了烟雾中有股令人作呕的怪味!这让其更是心智大乱,几乎失了方寸。

但李占山毕竟是个久经战阵的好手,即便现下眼前一片迷蒙,但他还是靠着丁点的视力,隐约看到了一个亮点正在向他靠近……。

这是玄清的火把!

对!就是玄清的火把!

李占山及时稳住了心神,连珠箭顷刻发出,立时听到了对方的惨叫之声!与此同时,那依稀的亮光也突然熄灭,四周除了凄厉的寒风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

“他奶奶的,想拿毒烟害人,也不看看你李爷的神箭答不答应。”李占山见胜败已分,但眼睛却开始刺痛起来,不由得伸出袖子要去擦拭。

就在这时,蓦地里一只钢爪般的铁手从浓烟中伸了出来!

李占山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便被其一把箍住了喉咙,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