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连绵的喊杀之声,犹如恶鬼的咆哮,直钻入司徒远的脑仁,直把他弄得头大如斗,天旋地转。
抬头望天,冰冷的雨滴由小变大,如一个个铁拳轰击着他的面颊……。
司徒远环视四周,仿佛看到的一切都在变换着原来的身姿,让人捉摸不定。
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又回到了那最后的战场!回到了那被敌人团团围困的台楼之内!
血腥味飘散在台楼的每一层中,一名名浑身浴血的战将躺在地上,每个人的伤口之中都有汩汩的鲜血正在流出!
这些尚在喘气的驱壳之内,似还有许多灵魂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台楼外,厮杀变得越加酷烈……。
台楼内,老弱妇孺们的啼哭,伤员们痛极了的哀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司徒……司徒远,当……当年你我的旧……旧账算是两清……清了……”
这是洪云定昏死过去时的最后一句话语。
“公……公子,我不……不成了……”不知何时,龙行那满是鲜血的大手紧紧握在司徒远的掌中:“玉奴她怀……怀了我……我的骨肉……,还请公子保……保全。但……但若是敌人攻破了台楼,也……也莫要让她受辱……”
“龙大哥放心。只要有我司徒远在,便要保得嫂嫂周全!”司徒远泪如雨下,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并肩而战,早已让他把龙行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如今,眼看龙行重伤而死,胸中的苦痛好似撕裂了心肺一般……。
“哎呦,你们快看!敌人不行咧!敌人倒下咧……”就在鞑靼铁甲即将杀入台楼之时,楼上观战的指儿忽然向下喊道:“老爷!老爷!敌人中毒咧!敌人中毒咧……”
“杀出去!杀出去!弟兄们,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所有还能动的都跟着我冲杀出去!只有拿住了匪首,大伙儿才能活命!”早已杀红眼的司徒远与大哥一起,带领着十几名尚能一战的勇士奋力杀出了台楼,冲向了对面毛里孩所在的那架巢车……。
“我把两赤羽,来游燕赵间。天狼正可射,感激无时闲。观兵洪波台,倚剑望玉关。请缨不系越,且向燕——然——山……”
身后的台楼上,巧音一边敲打着战鼓,一边奋力高歌。
随即,台楼内的老弱病残尽皆高声应和。
“杀!杀!杀!”
司徒远顶盔掼甲,手持长矛冲锋在前。但凡遇见敌人阻拦,全不顾枪法的闪赚颠提,只管使出单杀手的搏命狠招,与之死拼!
鞑靼人此刻已然心惊胆寒,失去了往昔的斗志;往往一招不慎,便被司徒远戳翻在地。偶尔有两个躲闪及时的家伙,想要趁着长矛一击不中的缝隙抢入中宫,但见一抹诡谲的绿光闪过,也只好刀断枪折,身首分离……。
“风引龙——虎——旗,歌钟昔——追——攀。”
巧音那原本婉约的歌喉,此刻却格外高亢。手上的鲜血从伤口挥洒在了战鼓之上,又从鼓面反弹到了她那早已苍白如雪的脸颊;进而激发出更为亢奋的豪情!她的双腿伤得已然无法站稳,但她却拄着一根拐棍,用另一只手奋力的敲击着鼓点。
敌人如散沙般一垮到底!
只有那鞑靼酋长的卫队还有人返身奋勇抵抗……。
“点火!”
身后的大哥大吼一声,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众人先后点燃了绑在矛头的三支烟花,万千夺目的彩弹,如梨花般爆然盛开。
这是他们早就准备的夺命一击。尚能燃放盏茶功夫的烟花是这群死士们最后的利器!
不出所料,十几支夺人心魄的“梨花枪”闪烁着妖艳的光晕,滚走龙蛇般杀入了鞑靼那狼奔豕突的人群……。
但凡还要上前阻拦的鞑靼武士,除了迷眼,或被枪矛戳死,别无他途……。
“哎呦。我中刀了……”
“我中箭了……。”
但即便如此,身后的杨罗,佟铁胆他们还是先后倒了下去。
眼看着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司徒远早已顾不得许多。
当大哥司徒腾与一个鞑靼战将绞杀在一起的时候,他离毛里孩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一名鞑靼护卫不顾死活的返身冲杀了过来!
司徒远想要故技重施,用犀利的烟花作为掩护,一枪刺死来敌。不料大雨瓢泼之下,烟火提早熄灭。也就在刹那之间,敌人的苏鲁锭正中司徒远的右肋,要不是有坚甲保护,险些被对方扎个对穿!
司徒远此刻早已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左手出刀如风,一刀砍断了苏鲁锭的枪杆;第二刀削去了敌人的手掌!
绿刀遇血,发出一声夺人魂魄的嘶鸣!
第三刀引领着受伤乏力的司徒远忽又上前一步。劈风般砍在了那名鞑靼卫士的头上、脖颈……。
待到一阵痛彻心扉的咆哮过后,那名鞑靼武将的身子也只剩下了两腿还算完整……。
“击筑落高月,投壶破愁颜……”
身后那些同袍都已看到,毛里孩的踉跄倒地。
巧音那擂擂战鼓也有些激动的荒腔走板……。
绿色的魔刀裹挟着漫天暴雨,拖着血流不止的司徒远再次赶上了贼酋!
一声叫嚣伴着一击霹雳同时打落!
毛里孩背上的皮肉闪出酱紫色的亮光!
血雾从中蓬勃而出!
血舞撩拨着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