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用慌,敌人的毒烟阵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眼下风吹得正劲,我看不过半个时辰,再浓的烟雾也都散了。”崔乐行最是镇定,眼看一时半会儿不能脱身,便已有了主意。他小心打开火折朝四下照了一照,看到鹊台之上还有一桶火药、几袋弹丸和两支火铳,心下便是一宽。跃入屋内,眼看着房中放着三杆长矛和五壶羽箭,更是大喜。一路攻到此地,他随身携带的箭羽早已不剩几支,眼下有了这一百多支羽箭,自是如虎添翼,心下有底。
“喂,各位仔细看看,这间屋子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或是某个发动机关的消息?”一想到自己义兄隋厚朝的惨死,为免重蹈覆辙,何中欢不由得从鹊台上跳入屋里,手里也同样多出了一个火折。
“嘿嘿,都看过了,除了这几杆长矛和几壶羽箭,就没啥东西。更没有机关消息!”一直待在屋内的李俊杰这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除了……”
“除了什么?”崔乐行和何中欢的眼睛都望向了他。
“除了这个宝贝!”李俊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蛋,在那崔何二人火折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这是……”何中欢只觉得右眼皮直跳。
“你瞎呀?是不是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金疙瘩吧!”李俊杰踢了踢身旁的一具守军尸体,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早就听说司徒远将从赌坊抢来的许多宝贝散发给了那些游民;果不其然,还真给老子捡到一颗。”
“从那士卒身上捡到的?”崔乐行也是一脸的警惕。
“不错!哦,对了还有一支笛子。”李俊杰像又想起了什么,嬉笑道:“攻入这间屋子之后,我便随手一丢……,哦,对了,似是使劲太大,丢上了鹊台。两位若觉有用,不妨再回去找找?”
“金蛋可否让兄弟一瞧?”何中欢上前一步。
“滚犊子!本大爷到手的财宝,就是天王老子来要,也是不给分毫!有功夫眼红,不妨自己找去!”李俊杰知道何中欢身手了得;左手翻腕将金蛋放入怀里,右手已然提起了一把双手带,向着对方舞了一个刀花。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何中欢冷哼一声,便又上得鹊台。
一旁的崔乐行眼珠一转,拿了那五壶箭羽,也跟着上去。刚上了鹊台,但见一名弓手正从地上捡起了一支笛子。这小子多半也是个财迷,即便是在这危机四伏之时,也习惯似的掂了掂笛子的分量,见是一支镀金的铁笛,不由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朝着笛口吹了一吹。
突然,铁笛的孔洞之中闪出一道火光!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倏然炸裂!
铁片四射之际,那个贪心的弓手双掌破碎,五官不全,眼看便是不活。
一旁何中欢和其余几名士卒也被炸翻在地,身上多处受伤。即便是及时藏头缩脑的崔乐行额头也被飞溅的铁片划出了一个一寸来宽的血口。只有飞云子和季文杰侥幸躲过了一劫,不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给震呆了心神,一时间竟然都傻傻站在原地,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回事儿?”屋内的李俊杰不知上面的情形,一手扶住正往下跌的崔乐行,一手还不忘把那金蛋揣在怀里。
“那……那笛子有鬼!”何中欢胸口铁甲上中了两快铁片,剧痛之余还不忘朝楼下的李俊杰喊道:“那个金蛋……那个金蛋也多半有诈……”
“快!快把那玩意儿丢了!”崔乐行立时会意,随后便朝李俊杰的怀里掏去。
“唉,你这厮怎的还想打咱的主意?”李俊杰虽然武艺高强,怎奈是个混汤脑子,一时间猪油蒙心,竟还不自觉的推开崔乐行,捂着衣襟朝后急退了两步。
“你这要钱不要命的大财迷!方才那支铁笛已然炸了!说不得你那怀里的金蛋也是个要命的玩意儿!”何中欢知道事态紧急,一边朝屋里的李俊杰大吼,一边强忍着伤痛,把身边的一块藤牌扔给了楼下的崔乐行。
“什么?我这宝贝里头还藏着炸药?”李俊杰踟蹰的从怀里又拿出了那个金疙瘩,打开火折,凑近了仔细观瞧。但见上面的山水花鸟当真是栩栩如生,精致万分,在那树梢上的一轮弯月之中似还刻着两行小字。这浑人越看越是欢喜,不经意间,又把火折朝那金蛋凑了一凑。这才惊愕的发现,那轮明月上面写的竟是“见者死于火毒!”这六个蝇头小字!他这才哎呦一声,丢开了这个“宝贝”。也就在撒手的刹那,金蛋变作了漫天的碎片和火光,炸飞了他的下颚,割断了他的脖颈!鲜血狂飙之际,一根晃晃悠悠的舌头带着粘稠的血浆颓然落到了地面……。
“好厉害的火药!”随着硝烟慢慢消散,看着手里藤牌上的几十块金光闪闪的夺命碎片,与李俊杰只有两步之遥的崔乐行不由暗叫一声侥幸……。
“我……我说师父,这……这间屋子看……看来也不牢靠,片刻间可就炸死了两人……”别看季文杰平日里狡诈促狭,但到这危急时刻,却也是三魂丢了七魄,半点也没了主意。只能用那祈求的眼神看着身旁的这位“恩师”。
“怕什么?方才那笛子和金蛋之中不过是藏了些火药罢了。火药引线里夹着暗火,只要稍微晃动,或是朝里面吹一口气便会引起爆炸。要不是他俩一个贪心,一个好奇;分别触动了其中的机关,又怎会自取其祸,死于非命呢?”飞云子目光如炬:“眼下咱们身后的毒烟尚未散去,若是不明就里的逃出这个堡垒,说不得便会被四周的敌人尽数打死。”
“这间屋子里头会不会还有什么机关没被咱们发现?”崔乐行斜倚在屋子一角,一边擦拭额上的血迹,一边小心问道。
“方才我已然仔细勘察了一遍,这间屋子里头,地上没有翻板,四周也没有埋藏火药的痕迹。我猜敌人虽然狡猾,但也没工夫将所有的房屋都设下重重机关,是故只能在此伏下两枚诱人的土雷来算计咱们而已。”何中欢苦笑一声。又对飞云子问道:“我说先生啊,待会儿浓烟消散之后,咱们到底是坚守此处,只等援兵杀到一起攻城呢?还是先退回去再说……”
“咱先静观其变……”飞云子看着前方那已然寂静下来的敌方阵地,心下又再次打起了鼓来:“既然我军身陷敌人的腹地,为何他们不伺机抢上进攻?难不成还要等到毒烟消散,我方援军赶到之时再行反击?不会!我那小徒弟虽有些妇人之仁,却也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是了是了!这小子一定还藏着后手……”不过话虽这么讲 ,但一想到己方这些人马已然是敌人的瓮中之鳖,飞云子的脑仁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