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司徒远被灌下“仙汤”的当口,狼司徒也从昏厥中慢慢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已然被人五花大绑的丢在一间房屋之中时,一个不祥的念头猛然戳在了他的心上。
此刻,巧音警惕的透过窗户等待着对面台楼的信号。只有幻衣一人正用那双丹凤眼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二位这是何故?”身为当世枭雄,狼司徒眼珠一转,立马便有了主意。连忙用那一脸的无辜看着巧音和幻衣二人。
“何故?将军真是明知故问!”幻衣没好气道。
“你们主子先前和我可不是这么商量的呀?怎么与说好的不一样呢?”狼司徒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是委屈。
“怎么不一样了?我家主子何曾又与你商量过了?”幻衣一怒,脸上便扑簌簌的掉粉。
“唉,不对啊。”狼司徒好似越来越觉得冤枉起来,就连那早已委顿的身子也挣扎着向前挺了一挺:“益成先前可是与我说得明白,只要我故意在阿弟面前被你们擒住,便能逼他就范……;唉,现下这是作甚?你们只需装模作样的将我推入屋子即可,为何现下还要将我绑住?难不成李益成没有吩咐你们不可伤害他的世交吗?”
“这个……”幻衣一时语塞,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位粗豪莽撞的狼司徒正在极力诓他,只因李济先前让他们动手时确实说过切勿伤人的话语;是故现下想来,着实有些踟蹰不定。幻衣知道这位大爷确实与主子交情颇深。若是自己不知轻重,真的将其得罪,待到事后反而会让主子为难。这奴才当真是忠心耿耿,一想到会让李济面上难堪,立马又变了一副嘴脸,笑着对狼司徒言道:“将军莫要心急,有道是演戏演全套。咱们暂且将您绑着,也是为了不时之需。”说罢,他让巧音看管司徒腾。自个儿却走出屋外,要去台楼向李济请示该如何处置这个狼司徒。
一时间,这个被全城军民称作南字十八号的木屋内只剩下巧音和狼司徒二人。这是两人自打入城之后首次独处。只不过相比于从前的暧昧,此刻的他们却都是心事重重。但尽管各怀心思,脸上的神色却是截然相反。狼司徒只顾一脸**笑的看着巧音;而巧音却只是用那没有受伤的左脸冲着对方。面若寒霜,甚是苦闷。
“呵呵呵,呵呵呵。”狼司徒估摸着幻衣已然走远,**贱的样儿更增三分。嘴里还啧啧有声,一副馋涎欲滴的浮浪嘴脸。
“喂!我说将军还请自重啊!您……您如此直勾勾的瞧着奴家,却要怎的?”巧音终于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贱样。
“嘿嘿,这可是进城以来头一回听你说话。嘿嘿。当真悦耳的紧呢。”狼司徒只是一脸的讪笑:“若不是我故意让娘子捉了,如何才能与你再说上一句言语?”
“唉,看将军也是老大不小了,何故犯了那少年人才得的花痴毛病?”巧音慢慢将自己那张依旧涂满药膏的右脸转向了狼司徒。似是要以这张不堪的面容止住对方的妄念。
“哎呀呀,看来伤得也不太重嘛!”狼司徒舔着舌头,反倒看得越加兴奋起来:“啧啧啧,看样子再过几日,药膏去了,多半还是一个美人儿。”
“少拿话骗人。”巧音原本就为自己的伤势闷闷不乐,一听狼司徒如此宽慰,心下倒也好受了许多:“幻衣说我这伤势虽是不重,但伤愈之后却也要留下一些红印。我这脸岂不毁了?”
“无妨无妨。如你这般的绝代佳人就算脸上留有残缺,却依旧是个别致的美人儿。我司徒腾不会嫌弃与你,照样让你当我的正妻如何?”狼司徒故作郑重道。
“呸!我虽脸残却也比你这个心残之人强上百倍,如何能委身下嫁?”巧音故作恼怒的啐了狼司徒一口,面色可比方才好上了许多。只不过转念想起了这厮昔日的狡诈行径,一时间却又警觉了起来:“将军如此甜言蜜语,该不是想让奴家放了你吧?”
“让你放我?”狼司徒故意愣了一愣,随即豪笑道:“嘿嘿,咱们司徒家和他李益成是什么交情?那是刎颈之交!你懂吗?他爷爷当年可是救过我爷爷的性命;我爹爹当年也曾为他爹爹挡过一刀!到了咱们这一代,司徒兄弟昔日替他李益成打过多少回架?闯过多少回祸?美人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这……这是何等的交情?若不如此,他会派你这样的心腹来我这儿效力?若不如此,他会将武艺高强的指儿送给我的阿弟?你要说他李益成想要对咱们兄弟不利,那是打死我也不信的!”
“这么说……”巧音似是被他说动。
“说什么说?先前老子不是都和那不男不女的幻衣说过了吗?老子这是故意让你们抓的!若不如此,如何能让我执拗的阿弟听你们的摆布?”狼司徒不耐烦道:“这都是我和益成设下的一个局罢了。怎的还真把我给绑了起来?”
“你……你可莫要骗了奴家……”巧音踌躇的看着狼司徒,似要上前替他松绑,却又蓦地里退回了原地。
“若是骗你,我……我就是你养的!”眼看自己便要得逞,狼司徒激动地恨不能挤出几滴委屈的泪水。
“去去去,谁要你这个便宜儿子!”巧音掩口而笑,娇嗔道:“将军若是骗了奴家,您就是一头驴子!”
“不错,不错!我若骗了美人,我就是一头驴子!”狼司徒只见巧音又向他缓缓走来,心中当真是欣喜若狂,右眼猛跳不已。不过他的兴奋劲儿并未维持多久,从巧音袖中滑出来的一根马鞭让其顿感大事不妙:“唉,我说美人儿,你……你……你这是作甚?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不用玩这个调调……”
“嘻嘻,我家早年间便养过一头驴子。这蠢物一旦想要偷奸耍滑,定然会眨巴着右眼,不停地欢叫。”巧音挥起鞭子便朝狼司徒的头上打去,嘴里还高兴的念叨:“想不到你这头蠢驴也有同样的嗜好。就连眨眼的样儿也与我家的那头畜生一模一样……”
一刻之后,满脸鞭痕的狼司徒被幻衣和巧音挟持着上了台楼。
在他面前,李济正和一脸木然的司徒远轻声细语的说话。
狼司徒一边看着,却越看越惊。
很显然,自己的这个阿弟已被对方迷住了心神。
李济但凡提出的问话,他无不老实交代。于是乎,他们兄弟接下来的那些应敌之策和所有后手都给抖落个干净。而那眼神空洞的阿弟却依旧事无巨细的解释个不停……。
“喂,我说益成,你这样可就不够意思了!”狼司徒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低吼道:“你小子鸠占鹊巢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让你的好友成为行尸走肉不成?”
“放心。吃了我的‘神仙肉’,无非是变得越加君子起来。对于身体也没甚坏处。”李济回头示意哑仆替狼司徒松了捆绑,随即笑道:“只需服下我自制的解药,便能恢复如常,不留后患。”
“妈的,说来说去,现下还不是中毒了!”狼司徒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正琢磨着如何突然发难拿下这个不要脸的李济。忽觉气氛不对,环视四周之后,只见那些司徒远的亲兵正用同样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狼司徒不得不立马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大哥莫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和岳峙那是生死之交,即便他要对我不利,我也会以德报怨,如何还会害他?”李济大义凛然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道学家的气派:“我这碗仙汤给他下肚,无非让其变得更为老实而已,莫要在朋友面前耍什么心机。”
“少啰嗦!你小子无非是要咱继续守城罢了。还他妈那么多废话干嘛?”狼司徒恨恨道:“你要作死,妄想再坚守几日是吧?行!只要有我司徒腾在,定能再守三天。只不过三天之后,我军也必然黔驴技穷,无兵可用!到时候恐怕就连逃跑也来不及喽。”
“大哥只管放心,方才小弟已接到了朝廷的飞鸽传书。不出三日,朝廷的五万大军便会赶来救援。到时候许家堡之围必然能解。”李济笑得很是真诚。一旁的幻生立马会意,将一张薄薄的纸条交予狼司徒手上。
“哦!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狼司徒眼看这张纸条墨迹早干,字体苍劲挺拔,印章清晰不似作伪。便有七分相信:“既然得到如此消息,为何先前你又不说……”
“方才拿到的,如何与你们分说。”李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一副被命运捉弄的无奈神情:“怪只怪你俩太不够朋友。为了那满城的贱民,还真好意思与挚友耍心眼子。”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如此行事,也是想保全贤弟的身家性命!”狼司徒何等狡诈,怎肯在道义上吃亏,连忙反驳道:“若是援兵万一不至,或是敌人攻得太猛,突破了防线;说不得贤弟便有性命之忧。是故,见好就收,提早签下城下之盟也没甚不妥。咱们兄弟可都是为你着想,这份情面你可不能不领!”
“切,不要脸。”一旁的巧音终于忍不住又从袖中拿出了马鞭。
“唉,你这婆娘怎的如此大胆?当着你主子的面前还敢殴打他的大哥不成?”狼司徒一看巧音又要发难,连忙往旁边一闪,恰好躲过了对方的一击马鞭。
“妹子住手。”李济眼见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司徒竟在自己幻奴的面前不敢还手,心下倒是很是受用。他知道自己的美人计已然得逞;这个一向缺乏管束的司徒大哥终于遇见了他命中的克星。不过高兴归高兴,场面上还得卖一个人情给这豺狼。是故连忙喝止了巧音。
“是。”巧音一听李济喊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赶紧红着脸颊退在一旁。
“大哥,你看我这妹子如何啊?”李济连忙趁热打铁般对狼司徒问道。
“如何?”狼司徒一怔,立时会意:“好!太好了!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美人……哦不……你这妹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女中豪杰!”
“大哥若不嫌弃,能不能让她从此服侍您呢?”李济听话听音,立马抛出了他的彩头。
“好啊,好啊!我司徒腾现下正缺一个侍妾……”狼司徒眉开眼笑的把那双狼眼瞄向了巧音;但见其面露怒色,方知此话不妥,连忙纠正道:“哦不!是缺一个正房夫人!嘿嘿,要是贤弟能够忍痛割爱,嘿嘿,那哥哥我定然领你这个恩情。”
“打跑了鞑靼,你们就立马成亲。”李济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啊!”一听李济答应的如此爽快,狼司徒险些跳将了起来。
“不过,还得先等到打——跑——了——鞑——靼。”李济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说话也变成了一字一句:“若是让鞑靼的阴谋得逞,恐怕你我都讨不到好去。”
“好!只要能娶到巧音,一切都听贤弟的安排!”狼司徒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司徒远,又偷眼瞧了瞧站在一边有些扭捏的巧音,心下立时便有了计较。
“此话当真?”李济泛起了胜利者的微笑。
“你拿我阿弟为质,如何还敢骗你?贤弟只管吩咐,哥哥我无有不从。”狼司徒龇牙而笑的时候,往往已有了杀生害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