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围杀李济他们的队伍里也终于冲来了几十名武士想要助拳。洪云定只能弃下人厨子不顾,转身拉上受伤的柳如松,与之一起背靠背苦苦支撑着危局……。
说来也怪,自打手上多了这把墨绿色的短刀,洪云定便如虎添翼,几乎敌人的每一件兵器碰上这把利刃都难免一分为二。是故,敌人虽然人多,一时间却也未能占到什么便宜。
只是身后的柳如松却是越发觉得乏力,左肩的伤口非但冒着汩汩鲜血,而且还痛痒无比。也就是盏茶的功夫,已然让他有些神志恍惚。好几次险些儿兵器脱手,栽倒在地。
“洪……洪老弟……”柳如松低呼一声。
“怎么了?”洪云定险险避开敌人一枪,随即问道。
“我……我不行了!你……你别管我,赶快……快脱身才……才是要紧。哎呦……”恍惚间,柳如松一不留神,便被一杆长枪扎破了小腿。他反手一刀,将来敌砍翻,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柳兄!”洪云定扭头看到柳如松踉跄倒地。心下一紧,要不是手里的利刃翻转得迅猛,险些儿也被身旁的长矛戳翻在地!他想要转身护卫自己的好友,可是身旁的敌人却怎肯给他机会!
也就是须臾之间,又有两把长刀当头劈来!虽被洪云定的快刀砍断了刀刃,刀势却从劈砍化为了刺戳,依旧向他的身上招呼!
此刻的洪云定当真杀红了双眼,只听他如怒目金刚般大吼了一声,短刀挥舞得更急。一时间只见木屑纷飞,血肉横流!
狂乱的绿刀犹如吃人的鬼魅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胆敢阻挡他的一切生灵……。
待到众位白府家将在漫天血雾之中再次看清洪云定的身形;却见对方已然背负着他的同伴冲出了大伙儿的围剿,正朝辕门外跑去。
“抓住他们!不能留下活口!”原本跑到一边,包扎伤口的人厨子眼看着洪柳二人就要脱身,心下恼怒异常;随手拿了一根熟铜棍,又再次追了过来。在他的招呼声中,在那洪云定宝刀中幸存的十几名士卒也同时发了一声呐喊,跟着冲了过去。只不过他们似都忽视了一个可怕的景象:
原来,就在方才洪云定激战的地方,似还留下了一些痕迹:
两具还剩半截身子的尸体正半跪着仅有的下肢,在那腥风血雨中瑟瑟摇曳……
“唉,我说柳兄,你可要给我顶住啊!”洪云定此刻也顾不得李济一伙。眼下,没比逃出这个魔窟更为要紧。他知道背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大汉决计跑不了多远。因此,在这暗夜之中,及时找到一匹坐骑最为要紧!
只不过他这样的担心并没有维持多久。
洪云定刚跑出辕门没有几步,却见一队骑兵便如旋风般向他们冲了过来。
“完喽!”眼见又有一队骑兵阻挡,洪云定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他自知虽有宝刀护身,但也绝不是前方具装骑兵的对手。正要做垂死挣扎,却见对方为首一名手持双钩的战将喊了一声“自己人!”,便带着手下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待到洪云定回头观瞧,却见这支兵马已然冲入了辕门之内!借着骑兵那无与伦比的冲击之力,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将追出门外的人厨子一伙和正在围攻李济他们的白府家将尽数冲散!
人厨子他们显然不防李济还有这么一手。混乱中,早已是将不见兵,兵难寻将;除了四散奔逃,任由骑兵屠戮,几乎便只有跪地投降这唯一的选择……。
只可惜投降也是徒劳,那个双钩将军着实凶狠非常!在他的马蹄翻飞之下,身旁敌人的人头和残肢也跟着上下飞舞,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剩下的三百敌军便也化作鸟兽散去……。
等到洪云定再次将柳如松背回营寨;却见李济和三个幻奴在这双钩将军的护卫下,正坐于那顶满地狼藉的大帐里一同瞅着自己。
“呵呵呵,我的这把宝刀着实不错吧?”
没等洪云定从方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李济的声音便倏然响起。
“不……不错,着实不错。”洪云定依旧惊魂未定。说话也在不停的颤抖。也就在他回答的当口,幻生已经走了过来,老实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柄绿刀,随后又恭恭敬敬的将其递到了李济的手中。
“这位是?”不知何时,本已昏厥过去的柳如松忽然又在洪云定的背上醒转了过来;只不过失血过多,目光有些痴呆,竟直勾勾的瞪着那名红袍的双钩将。洪云定见柳如松伤势不轻,连忙喊来医官扶他到一边包扎伤口。
“哦,忘了给二位介绍,这位是朝廷派过来协助咱们的谭百户。他原本负责搭救门僧,但接到了我的飞鸽传书,便只能改变原先的谋划,前来接应咱们。”李济显然身子还很虚弱,说话间也似死样活气,早没了往日的踌躇满志。
“标下赶来之前,曾听白氏兄弟身边的一个探子回报,说是今夜那白圭竟夺了自己兄长的兵权。现下又胆敢冒着屠灭九族的风险,贸然攻击大人的营寨。当真古怪之极,不好揣测原委。”由于情况紧急,那谭百户倒也没功夫客套;只见他朝李济行了一礼,便把话引入了正题:“是故标下以为,为保万全,暂且应将手头的事情尽皆放下;等逃离险地之后,再做打算 。”
“逃离险地?你让我往哪里走去?”李济冷哼一声。
“嘉峪关。”谭百户头压得更低,言辞倒也恳切:“看这架势,白圭多半是要造反。此处白家家将尚有数千之众。若是一齐杀到,就凭标下这百十来号人马着实难以抵挡。”
“难道不能联系其他营寨的友军?”李济依旧冷笑。
“现下这些兵马大都被派去攻打许家堡了。而且我听说前方作战十分不利,几乎每支部队都伤亡惨重。”谭百户固执己见道:“白圭造反,事发突然。现下又不知还有多少将领也被他收买。我等若贸贸然前去联合各部军马,说不得便会遭了暗算。再说了,那白圭又不是傻子;眼见一击不成,定然会带兵反扑。我等若不及时抽身,一旦被叛军围住,悔之晚矣……”
“主子,奴才以为谭百户所言不无道理。”一旁的幻衣进言道:“白圭既敢造反,多半会留有后手;却不知有多少同党正在伺机而动。我等若不及时抽身退回嘉峪关,弄不好也会折在那帮宵小的手里。”
“不成!门僧之事事关国家安危,必须有个了断。无论如何,找到门僧才是正事!”李济说罢,看了一眼正在被医治着的柳如松,又朝洪云定使了一个眼色。
“这样吧,下官愿带上二十名铁骑去北寨抢回门僧。”洪云定会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主动请缨:“只不过我这位柳兄弟可要大人多多费心。”
“呵呵,放心放心。只要本官活着一日,他便没有性命之忧。这样吧,我让幻铃和幻生与你同去,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李济对自己的软硬皆施很是满意;不过由于身体有些虚弱,奸笑起来似乎也是力不从心。但随即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若是找到了门僧,知道怎么做了?”
“门僧是大人的战利品,自当奋力抢回。只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日,一不小心,让其逃脱却也是无可奈何。”洪云定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好,很好!还望洪大人莫要让我失望。”李济笑得虚伪。
“嘿嘿,大家彼此彼此,还望李大人能够早些脱身才是……”洪云定也从未觉得自己笑得如此造作。此刻,他心如明镜,就凭自己手头的这点儿人马,要想放出门僧当真是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