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飞云子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惊奇的发现自己已被松了绳索,让人斜倚在一张太师椅上。
此刻的内室里,除了对面坐着的白圭,只有自己那三个“宝贝”徒弟正站在背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先生受惊了。”白圭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三爷辛苦了。如此妙计安天下,当真让人刮目相看。”面对这样一群欺师灭祖,不孝不悌的家伙,飞云子唯有报以最为真挚的苦笑:“说实话,你那两个兄长虽然明争暗斗了多年,但依老夫之见,他俩对你还都着实不错。”
“他们对我不错。只是因为他们以为我白圭是个浑人,对其没有什么威胁罢了。”白圭一脸无辜的看着飞云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无奈之举:“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扮猪吃了老虎,成为这最后的赢家。”
“三爷要如何处置老夫?”飞云子回头瞥了瞥三个徒弟;他知道,就凭现在的处境,想要脱身已是妄想,是故也没有反抗的打算。
“我白圭虽不通兵法,却也知道先生的那个弟子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是先生能将他招揽过来;鞑靼的可汗定然会十分高兴。”白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盘算。
“我那徒儿之所以先前不愿投降,只不过是犯了妇人之仁的老毛病。他竟然妄想着凭借一人之力,带领全城百姓逃出升天;这才被困此地。”飞云子一看有了生机,立时便来了精神:“这孩子是个倔强而又迂腐的家伙;从小满脑子就是些锄强扶弱的荒谬想法。是故,三爷只要让鞑靼人许诺放过全城老少,老夫便有法子让他乖乖就范。”
“很好,老先生既然愿意帮忙,三爷我当然不会亏待与你。”白圭听罢抚掌而笑:“先生放心,白奇在京城‘照顾’您妻儿的人马实则是我的手下。现下他们是天天高朋满座,日日笙歌达旦,小日子过得绝不比京城里头的富豪逊色多少。先生只管替我做事,将来等拿下了西北各个重镇,鞑靼再次入主中原;就凭先生之才,弄个国师当当又有何妨呢?”
“啊,原……原来这些日子老夫的家人承蒙三爷的照顾,这……这可让您费心了。”飞云子心下暗惊,深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连忙站起叉手道:“老夫愿为三爷持鞭坠蹬,永不相负。只是现下还有一人需要解决……”
“您说的可是李济一伙?”白圭笑道:“放心。这批该死的锦衣卫自会有人收拾,先生无需多虑。”
“不知派去的是哪支人马?”飞云子既然下定决心投靠白圭,自然不愿自己与李济一伙的图谋被人知晓。巴不得他们尽数被诛才能安心。
“放心,今夜将会发生三件大事。”白圭笑得很是得意:“第一件,官军攻取许家堡失利,全军士气受挫。第二件,鞑靼人从西北杀到,消灭官军,并抓到白铮白奇这两个大官;第三件,便是乱军之中,李济那帮锦衣卫会被杀得一个不留!等到了天亮,就请先生劝降城里的司徒远。鞑靼军队将以许家堡作为依托,对嘉峪关发起攻击……。只要边关一破,整个西北便在鞑靼的掌控之中。你我大功可成,将来拜将封侯,功德无量。”
“不过,老夫还想提醒三爷一句;驻守西北方向的人马大都不是你们白家的军队,万一……”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飞云子只能参与其中了。
“无妨。方才就在先生昏死过去的当口,我已派人拿着白铮的令箭,将那里的部队都给调动了过来。此刻西北方除了一小部分监视许家堡的人马,其余尽数向东南两寨靠拢。也就是这两个时辰之内,鞑靼人便要杀到。到时候,我军会用灯语亮明身份,而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各部官军自然会被鞑靼人屠戮殆尽……”白圭还待再说,却见一名亲兵走了进来。
“何事?”白圭眼角一挑。
“禀报三爷,西北两寨的官军已然开始换防;现下一片混乱。而探马回报,马如风正带着哈烈王子朝西寨赶来。”那亲兵躬身答道。
“现下鞑靼主力离西寨还有多少路程?”白圭警觉的问道。
“主力离这里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他们的先锋已然尾随马如风一行来到了西寨门口。”
“了不起,了不起!马将军可真是个英雄!我二哥如此处心积虑的害他,想不到竟仍将哈烈王子一行给带了回来。”白圭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
“三爷准备如何对付那个马如风?”飞云子至今未在白氏兄弟面前道破司徒腾的真实身份,便是在替自己留着退路。现下见白圭对司徒腾扮演的这个马如风如此好感,心中不免好奇。他何曾知道那狼司徒曾经两次相救白圭,这才让这登徒子对其另眼相看。
“既然马将军将哈烈王子带了回来,咱们不妨派人前去接回。”白圭自诩想出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妙计,对那亲兵道:“让看守西寨的赵游击打开寨门,迎他们进来。待其收拾甲仗之时,联合寨外的鞑靼先锋,将他们一并拿了!唉,我可给你们说好喽,哈烈王子等人不能有所闪失!嗯,还有,那个马如风也留他一条生路,切莫伤了。至于其余人等嘛……,嘿嘿,但凡遇见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是!小的这就去办!”那亲兵唱了个喏,旋即离去。
看着亲兵那慢慢消失的背影,看着白圭那自鸣得意的笑容;此刻的飞云子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凉。只觉得这世间的变化着实太快,快得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恨不能背插双翅,立时便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愿望着实渺茫。
司徒腾虽只是自己的半个徒弟,但其阴狠诡诈的秉性却更胜那狡猾的司徒远!现如今他既然能带着兵马安然回来,便一定是猜到了有人在图谋不轨。想这白圭只是趁其不备,谋害了自己的两个兄长,便在这里洋洋自得;却不知即将面对的狼司徒,远胜过下山的猛虎,出水的蛟龙,怎是赵游击这般的人物能应付得了的?
“嘿嘿,看来眼前还有变数!暂且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干脆就在这里静看云卷云舒。且等到这几方人马争出了个胜负,这才良禽择木而栖……”飞云子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白圭却已带着季文杰、李俊杰、夏正一三人走出了墩台,似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毕竟,在飞云子的眼里,这些铁杆汉奸,定然会抓紧时机,配合鞑靼人剿灭自己的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