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马尸下还有埋伏……”王宝反应极快,连忙将身旁的苗算挡在身前;没等他把话说完,又一支弩箭倏然射出!穿过苗算的喉头,竟将王宝的头盔也连带着击飞!
四周的牌手见了,纷纷上前相帮;有的用盾牌来护王宝的身子,还有几个手持长枪的士卒冲到那处发射弓弩的地方,朝着马尸下面便是连番的猛戳!
随着一阵夹板破碎的响动,在数支枪头的反复穿刺下,那具马尸的身下果然露出一个斗大的窟窿!
顺着阳光朝里一看,原来这马尸下面有个藏身之处!为了承接马尸,上面铺设了十几条木板,并撒上了泥沙,从地面上看下去,瞧不出丝毫破绽;但从这下面往外瞧去,却能透过几个隐秘的射口,将四周的情况看个分明!
“妈的,下面有个藏身洞!”一个最快明白过来的士兵忽然喊了一嗓子。
“里面的人呢?宰了没有?”一看到驿站里风云突变,一贯小心的狼司徒忽的停止了脚步。反而跳下马来,挥手示意身后的长牌手上前策应。在没明白敌人的手段之前,这匹狡猾的豺狼可不想以身犯险。
巧音和施敬德他们见主将如此行事,也只能跟着依样画葫芦的跳下战马,各自从坐骑上拿了一块骑兵用的手盾护在胸前,只等一旁的长牌手们挡在了前头,这才敢向着驿站冲去。
与此同时,驿站里头却是惨叫不绝!
一具具马尸下面显然都有一个藏身之所,一支支犀利的弩箭从那隐蔽的射口纷纷射出!刹那间便将五六名牌手射翻在地。
幸存的士卒眼看形势危急,想用长枪将地下的敌人一一戳死;无奈何脚下已被敌人挖掘成了一个贯穿整个驿站的地下通道。这些伏击者一旦暴露了射口,立马便会转移阵地,一时间倒也不易对付。
眼看着驿站里头的自己人纷纷倒地,司徒腾不得不让长牌手掩护着长枪手杀入驿站之中,往地上乱戳;片刻间倒也胡乱弄死了几个敌人。
但显然这个驿站的地下交通布置的十分诡秘。敌人不但有强弓硬弩,而且还用钩镰枪伺机挑刺勾拽,几个来回之后,冲入驿站的五十多名士卒伤亡惨重……。
司徒腾眼见事态危急,连忙命人去拿烟弹,准备熏出敌人;怎奈刚一开口,便想起为了突围,己方的烟弹早已用完;正踌躇间,倒是巧音灵机一动,命令手下士卒搬来一箱她的宝贝。众人打开一瞧,尽是些五颜六色的陶埙,约莫三十个左右。
巧音取出几个黑色的陶埙,将火折从埙孔处插入,点燃引线;随即又往里面猛吹一口,加速了引线的燃烧;随即投入那几处已被长枪戳出的窟窿之内!只听一阵陶埙爆裂之声,敌人的地下交通道里便冒起了一阵怪雾!
凄凄惨惨,迷迷茫茫!
似地下的幽冥鬼魅,如地狱的烈焰迷离!
“这是风火夜叉埙,既可以点燃引线,慢慢喂着,盏茶的功夫这才爆裂;也能够用气触发,加快燃烧,须臾间便能炸出漫天毒雾,让人窒息。”巧音见大功告成,不禁有些得意。本还等众人夸赞几句,却不料就在这时,有好几条“漏网之鱼”已然通过暗道,出现在了东北角的那些战马之旁。
“别让贼人走脱!”狼司徒何曾吃过如此的大亏?眼见着手里的那个人证苗算就这么完了,向顶天和几十名士卒也先后伤亡,心下的愤慨已然让他怒发冲冠。
“天杀的狗贼!还我兄弟命来!”陆伯雷此刻也跟着冲入了驿站,一看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向顶天已然被人一箭穿心。大怒之余,见那些“漏网之鱼”正欲逃走,竟自顾自翻身上马,第一个追了上去。
随即,司徒腾让巧音继续带着大部队扫**驿站,自己则带着陆伯雷、王宝、杨易、施敬德以及四名骑兵紧跟而上!
双方一路朝东北方向急奔,你追我赶间,稍有空暇便张弓互射。
陆伯雷追得最急。但他方才追近,便被敌人的一击抹鞦射中了马脖!
战马先前已然急行许久,身上又没穿马铠,被这一箭射中,顿时便前脚一曲,瘫倒在地。
好在陆伯雷在倒地之前也同时射出一箭,仓促之下,竟也幸运的击中了对方的后心!那人也是哎呦一声,跌落马下,眼看便是一命呜呼。
此刻,狼司徒他们也已纵马抢上。他们虽也弓马娴熟,怎奈坐骑同样十分疲惫,极力飞奔之下,运转不灵;加之为了先前行军轻便,不曾套上重甲;刚一接近敌人的身后,便被对方弓骑抹鞦数箭,先后击中了司徒腾和施敬德的坐骑!
这些弓骑也当真艺高人胆大,一见得手,竟还敢返身杀回。
只听弓弦响处,五名敌方弓骑面对狼司徒他们九人却是毫不畏惧。
几轮互射下来,四名敌方弓手先后被司徒腾和施敬德的步弓射死。余下一名射出连珠箭的笑脸汉子却是大显神威,将狼司徒带来的四名士卒尽数射翻在地!
“妈的,这厮就是截杀斥候的十六郎了!”和司徒腾他们一样,陆伯雷失了坐骑之后,只能从死去的战马身上拿下一张步弓参与战斗;只不过他的箭术远没有司徒腾那般老练。射速虽快,但直到射空了一壶箭羽,竟然连敌人的马尾也没射掉一根。不过他识人的本事倒是一流,一眼便认出了十六郎。
“你这厮倒也大胆,眼下只剩你一人,还敢与我等为敌!”狼司徒眼见遇到了强敌,身旁的战马又尽数被伤,只想将对方吓走再作打算。
“哈哈哈,尔等已然追出十里多地,身后早没了步兵掩护!就凭你们几个废物怎是小爷的对手?”十六郎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活人,笑得甚是得意;心下却在暗骂自己真是倒霉,仅仅杀了一个苗算,却没能将对方的首领一举拿下。
原来早在半天之前,十六郎便已得知了苗算被俘的消息。他原想带着三十名弓骑与明军缠斗;不想那些陇右兵死活要救他们的将军。十六郎知道敌人若是以苗算为质,那些士卒便很难动手。干脆心生一计,打着要救出苗算的名义,让一半士卒和驿站十来个小厮扮作死人伺机发动第一轮攻击。又杀了几匹战马,往马腹里藏了几名士卒;最后又在苗算早已安排挖掘的驿站坑道里准备了十名伏兵,作为最后的杀招。
当然,打一开始,十六郎便在利用这些家伙。
伺机杀死苗算这个活口和敌方主将才是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此计绝不能与外人道哉,只能偷偷放在心底罢了。
“妈的,咱的步卒随后就到,你有什么能耐射杀咱们?”陆伯雷眼见身边的小兵尽皆战死,但见还有司徒腾、王宝、施敬德、杨易这四名悍将,心下方才一宽,却也不禁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们的身边,顺便还拿了一壶散落在旁的箭羽。
“步弓对马弓,你说你有几成把握?”施敬德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经过这几日的连番拼杀,恨不能立时躺下就睡。此刻也只能强撑着身子,仍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手里的劲道已经用完,现下即便让他拉一张最弱的软弓恐怕也是力有不逮,更别说用箭伤人了。
“步弓对马弓确是让你们占了便宜。”十六郎忽然跳下了战马,丢掉手里二意角弓的同时,忽然又从马背上拿出一张硕大的重弩:“不过我这张神劲弓可是力能穿甲,各位不妨试上一试。”
但凡想要射得精准,平常五十步外便是一个弓手的极限,但对十六郎手里的这张特制的神劲弓来说,却能轻而易举的命中目标。此刻司徒腾这些人离他正好在六十步左右;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距离,足以保障他自己的安全;却也能确保他的弓弩指哪儿打哪儿,将眼前的这些敌人尽数剿灭。
“砰!”十六郎的第一支弩箭在一击沉重的弓弦声后激射而出,直取杨易!
杨易此刻也已精疲力竭;见敌人飞箭来袭,来不及用脚步躲闪,只能抡起手牌想要抵挡。
一旁司徒腾见了,知道要遭,连忙挥刀去格;不料这支弩箭势若奔雷,声势惊人!
狼司徒的斩马刀刚剐蹭到了箭尾,利箭已脱离了马刀的掌握,直灌入杨易的手牌!
只听咔嚓一声,硬木制成的盾牌一折为二,箭头去势未歇,直扎入杨易的左肩,入肉三分方才停住!
“好厉害的强弩!”施敬德一见对方弩箭犀利,知道不能与之远程浪战,连忙一个呼哨,示意着同伴成扇面散开,并包抄了过去;自己则成之字形路线向前突进,意图吸引对方的注意,让同伴有可乘之机。
哪知那十六郎也是个力能扛鼎的人物!不等对方靠近,却又手脚并用扯开了重弩,随即便跳上马背开始向后退却,同时也很快与施敬德他们拉开了距离。
“妈的,这小子看来是想与咱们游斗!”狼司徒眼看包抄不成,想要后退,怎奈身边已然没有了能跑的战马,刚一转身又听身后一阵闷雷般的响动——不知何时,那个十六郎再次跳下了战马,一个标准的跪射之后,司徒腾身边的陆伯雷终于应弦而倒。一支弩箭在他那结实的右大腿上留下了一个血洞!刹那间,那汩汩的鲜血便痛得他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