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言闻和陆远的官职小得可怜,他若真想处理这俩人,一句话就能搞定了。

可是自打夏言听说这位陆远乃是皇家的小福星之后,他就不敢擅自做主了,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动了皇家的气运。

于是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来探探皇上的口风再说。

夏言觉得,倘若陆远是皇家小福星这个事情属实的话,那他回头就会把李言闻提拔成太医院的右原判,同时还会将陆远直接升级为一等医士,如此,也算是暗中给老佛爷还礼了。

但是,如果皇上并不认可这个说法的话,那他也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两个刺头给直接踢回老家去,免得他们今后再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正因做了如此之想,在问完这句话这以后,夏言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悄悄地观察起了嘉靖皇帝的脸色。

夏言那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快就能领会到嘉靖皇帝的意思呢。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嘉靖皇帝接下来的一连串操作,却直接把他给整晕了。

只见这位性格强横的皇帝,先是随意地瞥了夏言一眼,接着便愤愤地说道:

“当然要惩处,怎么可以不惩处呢?那个叫陆远的小医士,小小年纪就敢搅动朝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所以说,这一次,必须得狠狠地惩处他一下!”

说完,嘉靖皇帝穿上鞋子便在屋子里转了起来,显然,他这是在琢磨着该如何惩罚陆远呢。

而在听了皇上的这一番言辞之后,夏言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子,“看来,之前孟公公并没有跟我说实话呀,那个陆远明显不是什么皇家的小福星,皇上这是要朝他下重手了呀……”

正当夏言站在那里不停地思索着这件事的时候,忽然间,嘉靖皇帝转过身来又当啷地说了一句:

“那……,那就让他去辽东吧!”

乍听到皇上这句不清不楚的交代,夏言不禁错愕了一下,随即,他就拱着手小心翼翼地探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说……,是要给他一个流放辽东的处罚吗?”

“流放辽东?凭什么流放辽东?我且问你,他的罪名坐实了吗?”嘉靖皇帝瞪着眼睛一连抛出了好几个反问。

而在听到嘉靖皇帝的三个反问之后,夏言的脑子则是直接懵了起来,“呃……,好像……,好像并没有坐实。”

“那不就得了嘛,罪名没坐实为啥要流放啊?真是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嘉靖皇帝略显不悦地责备了夏言一句。

责备完以后,他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朝着夏言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就让他到辽东去做一个太医院的外放医士吧。

话说辽东那地方异常苦寒,近些年来又屡造鞑靼侵扰,因此,保护当地军民的生命安全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听说那小子的医术相当不错,人又来自民间,能吃苦耐劳,所以,让他去辽东历练历练,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儿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伴着嘉靖皇帝这声铿锵有力的拍板,夏言顿时就变得更加懵逼了,只见张圆了嘴巴,赶紧回了一句:“呃……,好的……”。

回完之后,他便在心里茫然的思索了起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似乎只有一等医士才有外放他省的资格吧?如今皇上这么一说,是不是已经将陆远升级为一等医士了呀?

另外,太医院的医士外放九边,按理是还要再升一级的,也就是说,他这一去,就将是一位从七品的特级医士了,这地位与太医院里的吏目也一般无二了呀!

话说,他一个无品无级的三等医士,一跃就成为了吏目级别的官员,这……,这未免提拔得也太快了点吧?

难道说,孟公公并没有骗我,这小子真的是皇家小福星不成?”

想着想着,夏言就渐渐弄明白了皇上的态度,他觉得,这个叫陆远的医士,肯定是一早就进入了皇上的视野。

皇上之所以要把他派到辽东去,无非是觉得他现在还太过年轻,想再磨练磨练他罢了。

那么既然如此,我夏言也不能太落后了呀,我必须得暗中派人关照关照他,免得这小子在辽东出了什么意外,皇帝再怪罪自己。

于是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夏言朝着嘉靖皇帝一拱手,当即就想问一问:“那何时让他启程呢?”

可是,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就见到嘉靖皇帝突然一扭头,冲着他就再一次吩咐道:

“欸,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年郧阳府的粮食产量已经报上来了,那可是罕见的超级丰收啊!

并且那方永成在奏疏上还说,这一切都是陆远的功劳,由此可见,这个小陆远在种粮方面也是一个能手啊。

既然如此,那索性再给他加一个户部主事的头衔,让他去辽东,把耕种的事儿一并接管了吧!

嗯,这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呵呵,呵呵……”

说完,嘉靖皇帝双手往后一背,便看着面前那根写着风调雨顺四个字的抱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而在听到嘉靖皇帝那舒畅的笑声以后,夏言则是彻底变成了懵逼树下的懵逼果,懵逼得不能再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