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王公贵族们全都在声嘶力竭地讨伐你，那些御史言官们全都在气势汹汹地弹劾你，现在的你，早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啦！
哈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刚从顺天府衙门传来的消息，你那几个徒孙，小黑、小白、小灰、小蓝，就在刚刚，全部都招供了！
他们信誓旦旦地控告你，说你在韦善堂里造的那些九香玉露丸就是假的，并且他们还参与了配制假药的相关过程呢。
所以说，事到如今，你就算是死撑着不招也没有用了！
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供吧，否则的话，爷爷一会儿可不会这么客气跟你说话啦！”
说完，陆炳看着杜酉仇那慌乱得不成样子的眼睛，便不屑一顾地轻笑了起来。
而杜酉仇呢，他在听完了陆炳的这一番言辞之后，则顿时感到后背心处一阵阵的发凉。
不过，此时此刻，他依然觉得这是陆炳在诱他招供呢，毕竟他们韦善堂历来就没有向王公贵族送药的规矩啊。
于是，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杜酉仇连忙收敛起心神，然后继续朝着陆炳反驳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们韦善堂历来只给宫里面奉送过九香玉露丸，除此之外呢，我也就让人给蒋国舅府上送过几次，至于其他的王公贵族，我们压根儿就没有送过！
所以，你不要再骗我了，我跟你说，像你们这种诓骗式的诱供方法，是不合规矩的！！”
“不可能？看来你大徒弟背着你干的那些事儿，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一听到杜院使的这段回答，陆炳登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着，他迅速从属下的手里接过了一盒假的九香玉露丸，然后顺手就扔到了杜酉仇的膝盖边上。
“喏，这玩意就是我刚从定远伯的府上收来的，你自己揭开盖子看看吧，那盒子的最底下，有一张字条，正是你那大徒弟章农窗亲笔书写的！
说实在的，就他那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瘦金体书法，别人就是想伪造都很难呐，呵呵，呵呵。
所以说，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即便是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那些王公贵族也会把这笔账记到你头上的！
谁让那章农窗是你的大徒弟呢？谁让那刘槐水是韦善堂的正式东家呢？
哈哈哈哈哈……
我劝你这老小子还是乖乖地招供吧，否则的话，等过一会儿，老子再审问起来，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慈手软了！”
说完之后，陆炳双手一背，便把目光看向了那些刑具，显然，他这是在给杜酉仇持续施加压力呢。
实际上，陆炳这种做法纯属是多余，因为，此刻的杜酉仇早就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只见他双手颤抖地拿出了章农窗所写的那张字条，心里头忍不住骂遍了章农窗千百遍祖宗。
（此处插一句题外话，实际上，每一盒九香玉露丸里面的小字条，都是吴承恩照着章农窗的大字临摹出来的。
由于吴承恩的书法极好，故而他临摹得也非常之像。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吴承恩临摹的只有七八分像，那外人也是看不出来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钻研过章农窗的书法呀。）
到了这一会儿，杜酉仇已经意识到了，现在，想收拾他的已经不只是陆远和李言闻了。
恐怕全城的王公贵族，都在等着拿他开刀呢，毕竟，给那些王公贵族们送假药，不光戕害了他们家人的身体，还大大的折损了他们的面子啊。
因此，无论是从哪方面讲，他们都不会饶过自己的！
至于自己昨天晚上努力哭求来的那十几封奏疏呢，想必现在早已经淹没在大片奏疏的烟海里了。
于是乎，在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杜酉仇双手捶着胸口，冲着棚顶便发出了一阵悲怆的哀怨：
“这特娘的，章农窗啊章农窗，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啊？
难道你是想巴结那些王宫贵族吗？可是你巴结他们也不至于送假药啊，而且你居然还在假药里面留下了自己的墨迹！
你你你……，你这是要害死师父啊！！
我的老天爷啊，我什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狗徒弟呀，我原以为这小子挺会办事儿的，现在看起来，我真是瞎了眼了呀！！”
哭喊完这段话以后，一抹清泪顺着杜酉仇的眼角便流了下来。
其实，到了这一会儿，杜酉仇的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脱不了罪了。
只不过，这罪名究竟会大到什么程度，目前还尚未可知罢了。
而在听到杜酉仇这一阵悲戚的哭诉以后，陆炳也知道杜酉仇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了，接下来，只需要自己再加把劲儿，这老家伙就会老老实实的在供词上按手印啦。
于是乎，在拿定了主意以后，陆炳便重新走到杜酉仇的身前，然后蹲下身子，看着杜酉仇的眼睛便冷冷的问道：
“杜酉仇，我再问你，你们库房里制备了那么多的假九香玉露丸，究竟是想卖给谁？”
“没没没，我们……，我们最近，最近压根儿就没有做生意，那些药不过是我们造出来备用的而已。”在晕晕乎乎之间，杜酉仇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一听到杜酉仇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陆炳不禁呵笑着摇了摇头，“呵呵，没有的事儿？你这老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陆炳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拿过了一个账本，然后翻到其中夹着羽毛的那一页，便清清嗓子读了起来：
“嘉靖十五年正月初十，申时二刻，与陕西富商郑有财，订立买卖合约……，共计购买九香玉露丸五千盒，价值纹银六十万两……
其中，药材成本六万二千两，人工成本八百两，制药耗损一万一千两，设备更新一万二千两，其他费用一万四千二百两……，利润共计五十万两……”
念到这里，陆炳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杜酉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