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一次调查杜院使的案件,那可是由他来主导的呀,现如今,他又得到了所有王公大臣以及言官御史的一致支持,那么如此一来,等到这件事儿办成以后,他在朝野中的声望必然会更上一层楼的啊!
到那时,别说是自己入阁不会有任何障碍了,就算是直接登上首辅之位,恐怕都不是可望而不及的事情了!
说实在的,一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顺利到了这种地步,夏言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被窝里乐出了声来。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他就踏着清晨的霞光,闻着醉人的空气,兴冲冲的进宫了。
早晨的紫禁城,空气是格外的清新,金水桥的清风,亦是特别的柔和,乾清宫的阁楼,更是比以往看起来壮丽了许多。
果然不出夏言的所料,嘉靖皇帝一听到自己的奏报,一见到那纷纷如雪花般的劾疏,登时就勃然大怒了。
尤其是当他听说,那韦善堂竟然还给老佛爷送了假的九香玉露丸之后,他更是一拍桌案,当即就责令夏言,一定要将此案严查到底!
至于夏言呢,他所等的就是皇上的这句金口玉言。
因此,当他走出冬暖阁的大门的时候,他仰面便朝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他来到内阁,就开始代替李时发号施令了。
接下来,随着夏言地不断下令,一个时辰之内,都察院、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大理寺、刑部、乃至于六科给事中,都彻底忙活起来了。
首先,五成兵马司直接封住了所有的城门,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其次,顺天府尹崔景仪,带着自己的手下,很快就拿下了章农窗本人,至于赵通判呢,他则是带着一百多号衙役,分成了六七波捕快,分别抓住了章农窗的徒弟小白、小黑,以及刘槐水的徒弟小灰和小蓝等相关涉案人员。
除此之外,顺天府还和五城兵马司一起,联合对韦善堂的十五家分号进行了全面的查封,并且还带走了里面的所有掌柜和伙计。
至于大理寺的人呢,他们则按照夏言交给他们的名单,对涉案的官员进行了逐一逮捕,尤其是太医院院使杜酉仇,更是他们此次抓捕的重要对象。
正因如此,等到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官统统被抓捕归案之后,大理寺少卿周培言便亲自带着一众手下,浩浩****的奔向了杜院使的府邸。
原本呢,周培言以为,这位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不显山不漏水的杜院使肯定会很好抓呢,毕竟他不过是侍弄医药的一个老头子而已,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急匆匆地赶到杜院使家中的时候,却发现杜院使早已不知了去向。
此时此刻,杜府的大宅之内,所留下的重要人物,就只有那位哭得眼睛已经肿得高高的杜夫人,以及断了一条腿并且面色苍白得如同僵尸一般的杜子腾了。
除此之外呢,杜府上上下下也有被搜查过的痕迹,尤其是后面的那口枯井,更是被人挖了一个底朝天。
一见到这种情况,周培言的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怎么会有人敢在大理寺的前面抄了杜院使的家呢?
于是乎,带着这种种疑问,周培言开口便向杜夫人问道:“敢问杜夫人,你家杜酉仇哪里了?另外,贵府怎么会被弄成这个样子呢?”
话说,在经过了整整一夜的哭泣之后,现在的杜夫人早已是浑身瘫软,大脑昏蒙成一片了,因此,乍听到周培言的这一声询问,杜夫人登时就愣怔了一下。
接着,她抬起头来,很快就看到了穿着大理寺官服的周培言,以及那些气势汹汹的衙役们。
一见到眼前的这个景象,杜夫人便知道,这是抓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呀,于是乎,在下一秒钟,她双手一捂眼睛,便无法抑制地再一次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在见到这种场景之后,周培言的火气瞬间就窜到了头顶,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作为堂堂的四品大理寺少卿,亲自出来抓人,已经是很给犯人面子了。
而作为犯人家属的杜夫人,竟然对自己的问话置之不理,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啊!
于是乎,伴着一阵阵泛起的怒气,周培言当场就想抓起杜夫人的衣领子,然后狠狠地抽这婆娘两巴掌。
可是,他这头才刚刚往前迈出一步,手还没来得及从袖子里伸出来呢,就见到他旁边的一位大理寺丞,突然之间就拉住了他的衣襟。
随后,这位大理寺丞不待周培言开口询问,便赶紧凑到周培言的耳边,小声禀报道:
“周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面前的这位杜夫人,其妹夫乃是当朝的刑部右侍郎李敢李大人。
因此,在杜院使没有彻底定罪之前,大人还是要平心静气的为好,真的没必要为了执行公务而得罪人啊。”
话说,在听到大理寺丞这番苦口婆心的劝阻以后,周培言也立马警醒了过来,于是乎,他连忙收回了自己手,又顺势将其背在了身后。
接着,他便非常无奈地和众人一起,静等着杜夫人的痛哭结束了。
外面的北风呜呜的号着,屋里的杜夫人呜呜的哭着,时间则是在一阵阵的呜咽声中,不断地向前流逝着。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然而那位伤心欲绝的杜夫人,却依然没有哭完的迹象。
一见到这个糟糕的状况,周培言顿时感到了一阵阵烦躁,于是,他快步走到大理寺丞的旁边,表情凝重地直接问了一句:“除了杜氏母子之外,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审问了?”
“有倒是有,只不过……”说到这里,大理寺丞似乎感觉到了一阵为难,不过,当他见到周培言的眼神中已经明显有些愠怒以后,他便赶紧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继续禀报道: